這些柳昭從前看來再平常不過的事,現在又從別人口中聽見,心裡突然湧上一種陌生感,好像自己從沒有真正經歷過這些事,沒有真正看懂容尹這個人一般,居然有種可笑的惋惜感從心底冒上來。
朱佑臨看謝澍出去了,又湊過頭悄聲對柳昭說道:“還有啊,那時候容尹過來代課,我發現他經常會出神地盯著你,你說,要不是對你有意思,誰會盯著一個男人發呆?”
“怎麼就你能發現,我怎麼一次都沒看見?”柳昭光是聽朱佑臨描述,腦海中就能想象出那種畫面,心又亂了好幾拍。
朱佑臨坦然道:“那時候你們都在埋頭寫策論啊,老子又不會寫,坐著無聊就左看右看,前看後看,這不剛好就看到了。”
柳昭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端著酒杯敬酒:“世子您可真是明察秋毫。”
朱佑臨得意地瞟了他一眼,正要一口飲盡手裡的酒,門又開了。
柳昭看著進來的謝澍,問:“你怎麼又回來了。”
謝澍沒說話,朝外面抬了抬下巴,身後就跟進來一個人,竟然是白師爺。
白師爺對著朱佑臨和柳昭行過禮後,一臉焦急道:“世子,案子有進展了。”
朱佑臨立即喜道:“果真?查到什麼線索了?”
白師爺愁眉苦臉道:“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柳昭道:“老白,能不能別賣關子,幹脆點,怎麼就大事不妙了?”
白師爺跪坐在竹蓆上,雙手撐在腿上,嘆了口氣才道:“泰安殿周圍各宮的宮女太監都盤問了一遍,沒找到線索,卻在永安宮找到一個老宮女,她聲稱見過憲王和陶黎私下見面。”
“永安宮?”朱佑臨皺眉,“那是哪位娘娘住的宮殿?”
白師爺道:“是已故的賢妃。”
已故的賢妃,南楚公主,憲王生母!
朱佑臨心急道:“查清楚那老宮女是什麼身份沒有?會不會是有人蓄意陷害?”
白師爺道:“那宮女是先賢妃從南楚帶過來的貼身婢女,先賢妃故去後,永安宮就空了下來,她就負責在裡頭幹一些灑掃的粗活。”
朱佑臨沉思片刻,道:“這宮女也是南楚人,還是先賢妃的貼身婢女,沒有理由冤枉憲王,除了看見憲王和陶黎見面,還說了什麼沒有?”
白師爺眼神微閃,遲疑道:“她還說,是憲王讓她安排陶黎進宮的,兩人在泰安殿見面,過程中還爆發了爭吵,臨走的時候,憲王一臉怒容,好像是不大愉快。另外,她還說了一件事,這件事關乎皇家,屬下聽了實在是一刻都不敢耽擱,立即就來尋您了。”
朱佑臨摩挲著下巴思考著案情,聞言壓低了聲音,道:“什麼事?”
白師爺嚥了咽口水,惶恐道:“她說,先賢妃在嫁入大齊之前,在南楚與陶黎有過一段舊情,兩人都到私定終身的程度了,可就是因為要和親,兩人才不得不分開。嫁到大齊之後,先賢妃的心裡始終沒放下陶黎,有孕之後,每日鬱郁寡歡,神思鬱結才會導致難産而亡。還有……她說,先賢妃嫁給皇上一月之後查出有孕,而憲王是未足月而生,她覺得很有可能……是先賢妃入宮之前……就有了身孕。”
朱佑臨拍案而起,怒喝道:“荒唐!大膽婦人竟敢詆毀皇家血脈!肯定是幕後有人指使!”
原本以為此案只是一樁謀殺案,誰能想到,竟然還牽扯出了先賢妃和使臣之間的秘辛。這宮女是跟著先賢妃嫁到大齊的心腹,先賢妃的事她自然是無比清楚,這時候站出來作證,對憲王來說是尤為不利。
證詞直指憲王非皇家血脈,而憲王與陶黎見過面之後,陶黎就死了,是人都會認為,是憲王得知身世真相,因為心虛,所以殺人滅口!
柳昭沉吟道:“世子,事情緊急,只怕現在刑部已經得到了證詞,嚴太尉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打壓憲王,你還得盡快趕回宮裡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