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緒方老師請了幾位朋友聚會。”
“老師的情況還好嗎。”
“請了幾位醫生,都說就在這段時間了。”土間先生的語氣低落下去。
我的心揪了一下。
上二樓來到老師的書房,背對我坐在窗前的老人家正在用毛筆寫大字,頭油梳過的銀發一絲不茍,身體看上去還很硬朗。
許是聽到樓下從吵鬧和我進來時的聲音,他頭也不回道:
“咳咳,咳咳咳。是森嗎,森?”
我急忙放下手中的花束和禮品,上前握住老師的手,“是我,老師,我來了。”
緒方老師轉過身,撇開我扶著他的手,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後渾濁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明。
老師喜好深藍色,看到我也穿藍色的和服,發髻梳得一絲不茍,才贊許地點點頭,拍拍我的手。
“雪紀,是你啊,你來看我了。”
“好久不見了老師,學生本該早點來看望老師的,不過……”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是我不想見你才不許別人告訴你我家的地址。之前大言不慚地和我說要做現代的荻野吟子,結果呢,大作家?嗯?”
緒方老師打斷我的話,他還在生我放棄學醫的氣。
當年老師退休之後不久又回到校園,給本科生講解病理學這門課。我有幸得到老師的青眼,他推薦我成為了他的學生,東大附屬醫院外科教授——野口正雄的學生,但我平時更習慣叫野口教授為教授師兄,緒方嚴一才是我的老師。
沒有緒方老師,成為醫生只是我的謀生手段而已,緒方老師的教導讓我生出仁愛之心。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我已經不是醫生了。
“老師,我……”
“算了算了,一個兩個都走了,都忘記當年入學入院時的《希波克拉底誓詞》了,你們還是領頭演講宣誓 的呢。”
老師嘆口氣,又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扶我回臥室”
我扶著緒方老師回臥室,正午時間他習慣先午睡再吃飯。臨到書房門前看了眼我送來的橫濱特産銀質茶壺,笑道:
“好東西,正好和我這裡的茶壺湊成一對。”
他茶案上擺著一把和我的一模一樣嶄新茶具。
“也是今早來看望我的人送來的,你下樓和他們聊聊,吃吃飯,你們要一起在這座洋館住上好幾天呢。”
住?
老師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