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孤?
劉家還有孩子活下來?
喬衡說:“臣謹遵聖命
他心中可沒什麼同病相憐之感,而是很冷靜地快速回憶了一遍原著,發現的確是有這麼一會兒事。”
皇帝問:“喬卿,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這話問得沒頭沒尾,但他知道,對方能聽懂。
如今朝廷勢弱,江湖勢大,實為反常。他這個皇帝,到底是哪裡沒能做好?
喬衡沒有立即回話,皇帝也沒有再開口。
一時間,殿裡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喬衡打破了這份安靜,他說:“錯在陛下,卻又不在陛下。”
他輕笑一聲,說:“只怪陛下太仁愛。”
皇帝愕然。
喬衡不急不緩地說:“君,神之主也。民奉其君,當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同理,君待其民,當有如父庇其子,愛之容之。”
作為一個新科狀元,喬衡把新序中的內容隨口道出,然則原文說的是隻有國君愛民如此,百姓才能如愛戴父親般擁戴國君,他卻狀似無意的模糊了前後邏輯關係,且把敘述順序顛倒了過來。
“現如今有民不敬君,不畏威,不感恩,又犯禁亂法,陛下偏偏一視同仁,對其禮愛有加。”
“正如韓非子之言,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禮之,此所以亂也。”這些明明是錯事,陛下偏偏以禮待之,這世道能不亂嗎?
皇帝:“那朕到底該如何做?”他不是不懂這個道理,然而他除了以禮相待,還能做什麼呢?他不是不想要施以嚴懲,只是
“有些事情不是朕不想做,而是朝廷力有不逮,做不到。”也不敢做。如今親口承認這點,皇帝心中如有刀割。
喬衡說:“陛下誤會了。臣是說,若有民不認君父,君父又何必視其如子?說來慚愧,臣幼時頗為頑皮,家父氣急之下,經常對說你要不是我兒子,我才懶得管你。臣認為,道理都是相通的。既然江湖人已不把自身視為君父的子民,那陛下也無需理會他們,無需操心勞力施以管教。”
正處於青春期的少年人總是帶著幾分過於自我的任性,他們會分外渴求旁人對自我的理解與認同。
而喬衡這些話幾乎說到了皇帝心坎裡。
皇帝心道,他對江湖人已經夠好了,你們卻步步相逼,如此一來,還想讓他做到這麼地步呢?
如果可以,他也想不再搭理江湖人,但他怕自己一旦退縮,就再也無法前進了。
喬衡明白皇帝的顧慮。
但是,既然朝廷暫時拿江湖勢力無計可施,又何必在這上面死磕?
難道滿朝文武就真的對江湖人都沒有意見了?他們只是惜命,得過且過罷了。又或者是因為自家子弟中有人拜入江湖門派,不願插手而已。
但朝廷管不了恃武行兇的江湖人,難道還管不了普通百姓嗎?
喬衡著重強調道:“陛下,現在最需重視,不在江湖人,而在尋常百姓。”
他句句淳良,任誰都挑不出半點不軌之心。
他恍如一個再洵直清正不過的忠心臣子,循循勸諫:“陛下只需要視尋常百姓如子,賞善而除民患,蓋之如天,容之若地。然只一味的包容同樣不妥,愛之深責之切,尋常百姓不理解何為朝廷心腹大患,更不知江湖險惡,那便更需修律令、設法條、頒法典訓誡、引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