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川實彌一怔,回過神來,看見最愛的弟弟臉上印出了一隻手掌的倒影。在那一剎那,他彷彿看見了那個人渣老爸抬起的手掌。
這一認知讓他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粂野匡近鬆了一口氣,終於松開制住他的手,肉疼地說道:“哎呀,這下遭了。”
眼見著紅色的血液洇出了紗布,胡蝶香奈惠微微皺著眉快步走來:“忍,先帶玄彌去海夏小姐的辦公室吧,粂野和不死川跟我來。”
“哥哥......”不死川玄彌比胡蝶忍小上好幾歲,但身高已經和她差不多了。不死川玄彌在見到哥哥將落未落的巴掌時,盡管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但憑藉著對不死川實彌的信賴,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恐懼。
“抱歉,我沒有想到不死川......就是實彌,我沒想到他今天會來,”有花海夏示意不死川玄彌坐到診療床上,掏出聽診器開始為他檢查身體,“悲鳴嶼跟我說過你的情況,我們還是先來做一些檢查吧。”
“海夏小姐,我來幫忙。”胡蝶忍接過了有花海夏手中的工作,讓她可以坐在一旁安心記錄。
另一邊,胡蝶香奈惠沉默地幫粂野匡近重新處理脖頸上的傷口。被下弦之五的絲線傷到的地方恢複得很慢,傷口不易癒合且極易感染,這是因為累的絲線上附帶著能夠阻礙傷勢恢複的毒素。因此哪怕過去了將近兩個月,粂野匡近依舊不被允許出院。
“真是麻煩你了呀,香奈惠。”
胡蝶香奈惠看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不死川實彌,嘆了口氣:“不要吵架。”
她端著託盤出去了。
“實彌,你過來坐,”粂野匡近拍了拍身旁的床鋪,然而白發少年似乎打定注意裝作聽不見的樣子,“實彌?”
幾番呼喚無果後,饒是粂野匡近也有些挫敗。
他當然知道,不死川玄彌是這個白發少年唯一的珍寶。所以哪怕要被最愛的弟弟咒罵、哪怕要親手打斷他的腿,不死川實彌也要讓弟弟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會替玄彌殺死所有可惡的惡鬼,玄彌只需要平安長大,找個合適的姑娘成婚,再養育幾個孩子,不死川實彌的一生就很滿足了。
“實彌呀,實彌。”
你實在是溫柔得太過分了。
粂野匡近說道:“玄彌大概是想來找你道歉吧?他可不是口是心非的孩子,他也從未真心討厭過你,他眼中的愧疚是那麼多啊。”
不死川實彌終於有了一些反應:“......我知道啊。”
他一點都不在乎玄彌會怎麼看他,就算玄彌恨他入骨,他也會坦然接受。這是他“殺死”媽媽的報償。他也從未在意玄彌罵他是“殺人犯”、“劊子手”,他根本不在乎。
“那麼,拿出一點兄長的樣子吧?你應該去引導他才對呀,”好友溫柔的聲音回蕩在這間病房內,白色的紗簾被風吹起又落下,“不用怕,我們可以一起引導玄彌。”
然而不死川實彌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不管粂野匡近和胡蝶香奈惠如何勸說,這個執著的兄長依舊對自己的弟弟橫眉冷眼,並且執意要將對方驅逐出鬼殺隊。就算不死川玄彌追在他的身後大聲道歉,換來的依舊是兄長冷漠的背影。
粂野匡近安慰這個看上去非常失落的孩子:“實彌總是這樣,你一定不要記恨他。他的心生病了,需要時間和良藥來治癒。玄彌,委屈你了,請你一定不要放棄他呀。”
“我知道的!我知道哥哥他......”不死川玄彌非常非常地後悔。這次來到蝶屋與兄長的碰面是偶然,但他遲早是要來找不死川實彌的。他一定要為當初說的話道歉,還有......那個秘密,那個他能夠吞噬惡鬼的秘密。
盡管巖柱並不建議他將這一點告知他人,但不死川玄彌想要告訴自己的兄長。他沒有才能,根本無法學會呼吸法,但是他可以透過別的方法和兄長共同戰鬥,他只是希望不死川實彌不要丟下他。
1910年的冬天,照常下了一場大雪。天總是陰陰的,雲層厚到彷彿要滴下水來,空氣裡彌散著令人不悅的苦悶。
産屋敷耀哉徹底失去了左眼的世界,同時他的身體又弱了幾分。煉獄槙壽郎正式從炎柱之位退下,九柱之位多了一個空缺。不死川兄弟之間的矛盾愈發強烈,不死川實彌又變得暴躁且激進。宇髄天元和雛鶴等人化妝潛入了萬世極樂教,不過沒能見到教主本人。不破時時刻刻關注著巖手的情況,等待著不知何時才能收到的訊息。景信山上時透一儲備了足夠的炭火以抵禦寒冷的進攻,時透母親偶爾會出現咳嗽,不過她總是笑著說沒事。
惡鬼們的反撲漸弱後,人與鬼之間迎來了一段脆弱又危險的平靜時期。高等級的鬼們一下子減少了活躍的程度,可越是如此,越叫人心生警惕。
這是虛假的和平,所有人、所有鬼心中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