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眼微動,明顯是將寧綰的話聽了進去。
韓霖慌了。
他本是來宣國作客,再殺了母親要找的人,順便輔佐一個易於掌控的皇子登上高位,怎麼在三言兩語間,岌岌可危的人成了他?
李延不幫他,李延是騙他的,所有人都是騙他的,他們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拉攏也好,仇恨也好,都是做戲給他看,就是為了把他拉入迷局中。
在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去皇帝面前耀武揚威的時候,就已經走上死路了。
長陵國遠在千裡之外,就算皇帝要殺他,也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
不行,他不能就這樣死在宣國!
韓霖急急說道,“皇帝陛下,長陵國對宣國從來沒有二心的,只要父皇在位,所有一切,都會按照如今的規矩來!”
長陵國女皇已經足夠聽話了,要是換一個皇帝,未必就能乖乖聽話。
韓霖指著寧綰說,“皇帝陛下,這人自稱草民,一介賤民都能來到朝堂上,參與一國政事,若是這人去了長陵國,又當如何?他一心想讓父皇皇位不保,那麼不管他是自己當皇帝還是推誰上皇位,都是不可撼動的力量。這樣的人,有野心,有膽識,他才是猛虎,萬不能輕饒!”
“局面都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一切還能回得去原點嗎?”寧綰笑看著韓霖,眸子裡冷清一片,“你若安然無恙的回去長陵國,會一如既往的匍匐在宣國腳下嗎?”
眾人都曉得,這是不可能的。
已經反目的人,再讓他回去,只能是放虎歸山。
“朕知道了。”皇帝突然開口,打斷了寧綰和韓霖接下來的爭論,他說,“賜死韓霖。”
“皇帝陛下!”韓霖驚呼。
“還有顏傾城。”皇帝補充了一句,“這是朕退位之前的最後一道聖旨,韓霖和顏傾城,就在這大殿之上賜死。”
呼呼的風聲灌入大殿,吹得衣角飛揚。
寧綰忽地笑了。
皇帝啊,到底是皇帝。
連她一併賜死,便是永絕後患。
長陵國再怎麼爭再怎麼鬥,都跟他沒有關繫了,而他仇恨的兩個人,終於要跟著他下地獄了。
他們讓皇帝丟了皇位,皇帝就讓他們丟了命!
“賜毒酒!”皇帝緩緩道。
目光從韓霖身上掃過,直直落在寧綰身上。
縱然改變了聲音與模樣,那雙眼睛總不會變的,那雙澄澈的眸子,他知道是誰了,就在賜死的那一瞬間,他知道是誰了。
就是因為她,他才被他的兒子們耍得團團轉,這個禍水一日不死,宣國也會一日得不到安寧。
李延藏在袖子裡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中,狼狽一片。
最後一道聖旨,呵,他以為這樣說他便怕了嗎?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不怕走到極端,就算是殺了直接奪位又如何!
李延腳步微動,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便見韓霖的人朝著大殿圍了過來,手裡的彎弓對準大殿裡的人,胡亂的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