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洹沖皇帝拱手一拜,頗是雲淡風輕的說,“此時此刻,兒臣不論說什麼,都有包庇之嫌,更有甚者,此案牽扯思官,兒臣未必就是清白的。所以,不管是為了查案公正還是徹查案件,兒臣都不該插手,還請父皇另找人查探。”
皇帝挑眉,“決心不插手?若是有證據證明,朕會殺了允王妃,即便如此,你也不插手?”
“是。”李洹再次拱手拜道,“茲事體大,兒臣絕不插手。”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為兒女情長所絆,不錯。那麼……”
看向李延,“此事由你查清楚,龍檮鏢局餘黨究竟意欲何為,必須要查個一清二楚。至於查案的方式,你自當明白。”
既然稱呼一聲餘黨,便是決心置人與死地,查案的方式又怎麼會心慈手軟。
想到年幼時所看到的畫面,那麼多條人命,活生生埋葬於泥土之下,年邁的婦人,稚嫩的孩童,甚至是襁褓中的嬰兒,無一倖免。
若是再按照從前的方式來,未必不是另一樁慘案。
寧綰以頭搶地,懇求道,“皇上,距離龍檮鏢局案件,已過了許多年,既然舊事重提,不如徹查一番,這樣一來,若龍檮鏢局罪有應得,大可誅殺,若當年含有隱情,也可藉此機會徹底查明,讓百姓牢記皇上深明。”
一聲皇上,而不是父皇,表明了寧綰此刻的身份,聽得皇帝面色稍緩,可是徹查當年的事,要是龍檮鏢局當真死有餘辜倒沒什麼,但要是……那豈不是表明他的昏庸?
這樣出力不討好的事,皇帝怎麼可能做。
“當年經手此事之人,一個是太子殿下,一個是祖父大人,皆是國之棟梁,若他們不能服眾,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寧綰依舊面色平靜的勸說著,“長陵國與宣國準備聯姻,長陵國太子已然出發來了宣國,這樣的時候,更應該拿出宣國威嚴,讓他們曉得,皇上心懷天下,寧可費心勞神,也絕不有一件冤案。”
李銘惡狠狠瞪著寧綰。
她倒是會挑時間,知道皇帝最是在意麵子,尤其是在處處不如宣國的長陵國面前,更是不願意落下丁點的話柄,這個時候提起長陵國,幾乎是巧言令色,哄騙著皇帝下令徹查。
再瞪一眼事不關已的李洹。
說什麼絕不插手,真是會裝模作樣,若不是他步步緊逼,他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提起往事。
“父皇,此事不妥!”李銘道,“長陵國與宣國聯姻在即,最應做的是將聯姻的事落定,至於查案,即便要徹查,也不必非得趕在這個時間。”
李洹正欲開口,便聽李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說,“永矣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太小了。那區區長陵國,不過是臣服於宣國的一隻螻蟻,他們與宣國聯姻,那是宣國給他們面子,他們已經得了好,宣國犯不著放下國事去為他們長面子吧。還是說,永矣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當年的事情不方便再拿出來說?”
李南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尾音拖長,發聲一個意味深長的問,彷彿知道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一般。
李銘的臉色沉得都能擰出水來。
只冷冰冰道,“當年之事,是寧國公與我一道查的,查得清清楚楚,有什麼不方便拿出來說的,不過是想著,分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為什麼還要花費時間去查,難道再查一次,結果就會有所不同了嗎?”
“既然結果不會不一樣,只是花費點時間的事,那就查呀!”李南嘖嘖兩聲,搖頭道,“永矣啊,你啊,就是太懶了,身為一國儲君,這樣的事情,應當多上心,你若不上心,怎麼能得民心?看看言念,比你小了那麼多歲,論處事和民心,當真比你強得多。”
李南是哪壺不開專提哪壺。
李銘臉色徹底黑了。
李洹淡淡瞥一眼李南,抿緊了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