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琉璃盞內燭火閃耀,映著緊握筆端的手指蔥白如玉。
筆尖輕柔劃過紙面,落下娟秀的字跡。
次日。江南世家二小姐追殺蠱女沈千容的江湖令便遍佈了整個江南。
“你可是聽說了,江家二小姐賞銀十萬兩紋銀,就為了要那蠱女的性命。”一客棧內,小二將一壇酒送到二樓包間,就聽得右手邊的男子粗聲道。
一旁的人絲毫沒介意有外人在場,繼續嘖嘖感嘆,“依在下看來,卻不是銀兩多少的問題,正是那蠱女……”他附和著一本正經的模樣倒吸了口冷氣,“這巫蠱之術不是早就絕跡了麼?此番重現,卻又弄出這樣大的動靜,只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右側的男子粗狂豪放的將小二倒的酒仰起臉一飲而盡,頗是不屑的看了看那略有些瘦弱的男子,“能有什麼兆頭,江家二小姐什麼來頭,豈是那蠱女能夠比較的。人家可是有當今太子做靠山,不然能掀起這麼大的動靜?”
“這你可別說!”那瘦弱的男子沖他使了個眼色,連連擺手打發小二出門,而後湊到男子跟前壓低了嗓音小心道,“這訊息傳得這麼快,除了太子那一層緣故,還不就是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女人竟值十萬兩?我看我們還是小心的好。巫蠱之術的厲害,非我等所能想象。”
男人將他臉色尤為謹慎,到底是沉下臉,不再說話。
那小二聽得兩人轉了話題,便一路垂首下樓,徑直走到後院,確認四下無人,一個飛身便出了牆。
他行走在天色漸暗的長街上,面目普通並不紮眼。只是此刻不似先前恭敬佝僂,才端是看得出他亦是個身形偉岸之人。
他一路行至一座院落,進了門才扯掉身上粗陋的衣裳和麵上的偽裝。
“如小姐所料,訊息走得很快。不出數日,便會流到京城。”他微微垂首,嗓音附和著那一身墨色衣裳,是一般的沉靜清冷。
被喚做“小姐”的女子並未回身,她似是正在把玩桌上的一些首飾,聞言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男子僅得了這一個字的回應,也不作聲,只安穩候著。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女子方才挑揀了一根翠玉簪子插在發間,輕聲道,“去準備吧!”
“是!”他垂首應下。
同一時刻的江宅。
“混賬東西!”江老爺甩手便給了親生女兒一個響亮的巴掌,厲喝道,“跪下!”
江南絮直挺挺跪下,面上是慣有的倔強。
“老爺,您消消氣!”一旁的夫人作勢勸說。
江老爺瞥一眼女兒頃刻腫脹的臉頰,到底是擺擺手,“去跪祠堂!”
夫人不想他真的就消了氣,張了張嘴偏又不好明著面做這個惡人,只好扯了嘴角,言笑道,“我看哪,這丫頭多半還是不死心,想找了那些習得巫蠱之術的人,好讓太子心裡有了她。”
江老爺置若罔聞,末了,竟是僅罰了江南絮半個時辰。
江南絮收到管家的訊息得知可以起身時,並未有任何驚異之色。卻是回了自個的院落,瞧見門口的那一襲墨色衣裳,驚得險些丟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