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見暗露出這種表情,心中暗道不好——這孩子沒耐心了,怕是要發難——就趕緊伸手,拉了拉暗的衣袖,自己對客棧老闆娘道:“這孩子從小不辨美醜,見笑了。”
客棧老闆娘本來也沒打算難為暗,只是有些不喜歡譚琰總是一副為別人著想的模樣,便輕輕撇了撇嘴,倒也沒說什麼,轉身,帶著譚琰和暗一起離開了。
辰風炎目送著幾人離開,示意沙匪將門關上,低聲對那小兵道:“我讓你說的話,你都告訴西北大營中的人了?”
那小兵點了點頭,上前一步,眼神堅毅,但面上還有些擔憂:“將軍,若是這些話讓那些新來的將軍聽見,可不是會威脅到您嗎?”
辰風炎到了西北大營,雖說也是一路潛行進去,但是在碰見這個小兵的時候,才發現整個西北大營情況不對,因此才能即使逃脫。
在逃脫的時候,他隨手寫了一些謠言,直白而誇張地訴說自己的功勳,並且煽動軍中軍心,讓曾經是他手下的兵前來尋他,好再續輝煌。
這樣的話未必真的能給辰風炎帶來多少士兵,但要震懾那些空降而來的將領,卻已經是足夠。
東國四面與別國接壤,平日裡對於邊防就很是看重,而西北因為有辰風炎的駐紮鎮守,再加上照國虎視眈眈,安排在此處的兵力是最多的——這也直接導致了,西北軍出了問題,整個東國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從別處抽調兵力前來支援。
而那些空降而來的將領或者本來就有軍功,或者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前來鍍金的,總歸整體戰鬥力並不強,威望也比不上辰風炎。
有了蘇溯越的擔保,照國兩年之內不會進攻西北邊防,這些空降而來的將領們最害怕的反而不是再起戰火,而是萬一哪一天,辰風炎策反了自己身邊的人,宰了他們再奪取軍權,那該怎麼辦?
辰風炎就是算準了這些人汲汲營營的心思,才敢將這種並沒有多大殺傷力、卻能擾亂軍心的訊息放出去。
畢竟,辰風炎執掌整個西北大營十年有餘,自己手下調教出來的兵,絕非是那種在關鍵時刻只顧私情罔顧大局的人。
西北大營中的將士若是思念辰風炎或者幹脆就僅僅只是不忿空降而來的將領,他們也會選擇教導好了自己的接班人,再離開西北大營,斷然沒有這樣被三言兩語哄走的道理。
那小兵未必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原先就是辰風炎的親兵,這會兒又是在這樣不堪的情況下,再次見到辰風炎難免有些關心則亂。
辰風炎也明白這一點,並沒有為難他,只是說了一些安慰的話,又和他說了些西北大營中的境況,就揮揮手讓他下去休息。
現在整間客棧之中的客房全都整理出來,專門為了安置跟隨著辰風炎的人。
客棧老闆娘雖然只是紅塵女子,但畢竟是經歷過無數生死的俠女,眼界自然要比尋常女子來的寬闊,也知道,若是辰風炎在西北倒了,她這間客棧能不能存下來,還是個很大的未知數。既然這樣,為何不搏上一搏?
客棧老闆娘一路上心思百轉,面上卻不顯,走到三樓,走到譚琰曾經住過的客房,推開門,淡淡道:“進去吧,以後這就是你的屋子了。”
譚琰在門口站定,掃了一眼屋內的陳設,發現大體和之前的一樣,但多多少少添了些衣被,桌子上也多了一套青瓷粉荷的茶具,整間房子多了些女子香閨的氣息。
看得出佈置房間的人是用了心思的。
譚琰心頭一動,看向客棧老闆娘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許,道:“多謝。”
客棧老闆娘知道譚琰誤會這種於細節處貼心的佈置是自己做的,但也沒有多做解釋,敷衍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譚琰無奈,只能在她身後叫住她,提醒道:“敢問老闆娘,我身邊的這個少年要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