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我的小譚琰。”譚琰爸爸紅了眼眶,上前一把就把檀煙抱進懷中,哽咽著說,“是爸爸不好,爸爸沒有保護好你……”
檀煙再次輕嘆了一聲。
在檀煙的記憶中,她從來都沒有遇見一個人會這樣抱著她,這種懷抱沒有任何脂粉氣,甚至還帶著些許汗味和硝煙的味道,並不好聞,卻意外的讓人覺得很安心。
如果她真的有一個父親,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這麼想著,檀煙輕輕抽噎一聲,終於能放下心中芥蒂,抬手,反抱上譚琰爸爸寬厚的脊背。
譚琰爸爸一激動,用力摟著譚琰嚎哭起來:“譚琰……寶貝你放心,爸爸一定會整治得那幫孫子見到你就繞路走的!”
“……”檀煙原本想要安慰人的愛的拍拍停在了半空中,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果然,這種人就算脆弱、就算不爽,也只會讓別人更加脆弱、更加不爽罷了。根本就沒什麼好同情好安慰的!
譚琰直覺這樣的回答有些不對勁。
要說奴隸時代並沒有這麼高壓控制下的忠君思想,按理說辰應能夠走到今天這樣一個將軍的地位,本身的才能肯定是不低的。
更何況古魯沙耶也說過,辰應可是奴隸出身呢,這樣一個出身卻能打破藩籬成為一代大將,可以說,辰應骨子裡一定存在著相當叛逆的一面。
但這樣一個性格叛逆又有能力的人,卻在遭受了不公平待遇之後,還能笑著說出那樣一番話——譚琰想了想,總算想明白這種怪異的不對勁的感覺是來自哪裡了。
要說說出什麼“保護王是我的榮幸”之類的話是隨便哪個小兵哪怕是古魯沙耶的侍衛親兵侍衛長說的也正常許多,就是不能出自一個將軍的口中。
有了這樣的想法,譚琰看著辰應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
辰應卻像是全然沒有注意到譚琰的這種改變一樣,依舊笑吟吟地帶領譚琰觀看侍衛訓練,邊好聲好氣地解說:“這個校場是王之前在這裡做奴隸的時候,我和他還有另外的一些士兵和奴隸一起修建的。現在看著侍衛們在這裡認真地訓練,心中都忍不住感慨。”
譚琰眉頭微皺,並沒有回應辰應的任何一句話,只是在心裡微微地警戒起來。
按理說,當一個人很在乎一件東西的時候,就會出現兩種可能的表現。
一種是盡量把那東西給藏起來,並且藏得越嚴實,根本不會給人窺見它的機會。
還有一種,就是裝作不在乎,越是在乎一件事情或者一個東西,在人前就會做出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這個時代畢竟是奴隸時代,不管這個時空被進行了怎樣的扭曲,整個時代背景是不會變的,而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之下,大潮流中的人心是怎樣的,也不會有多少改變。
而這個時代,重禮法重出身重人倫道德,幾乎就是一個出身決定一切的時代。
而這樣的時代,如果一個人是奴隸出身,那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出頭的希望了。
當然,古魯沙耶屬於特例中的特例,但是他有著天然的護身符,那就是沉睡在他家中的神使。況且古魯沙耶並不是奴隸出身,這給他掃清了很多無形的障礙。
但是辰應不一樣。
他是奴隸,他的母親也是奴隸,他的家族甚至都沒有人成為過貴族的寵奴,可以說在這樣一個時代中,辰應這樣的出身就註定了他一輩子掙紮在社會最底層——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偏偏,意外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