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原本以為梳語是一定會同意的,畢竟梳語是譚琰這麼多年來的好朋友。就算只是一個殼子,林若不相信梳語會這麼看著“譚琰”被人質疑、被人攻擊,從軍界最耀眼的星星這個位置上黯然隕落。
誰知梳語只是輕笑一聲,聲音帶著無盡的冷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嗯,我親愛的林若大人。”
林若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沉默地站起來,拍拍因為坐著而有些褶皺的制服下擺,說:“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在做什麼。”林若輕聲嘆息,原本就很溫柔撩人的聲音顯得更加低沉,帶上了些許成熟男人的魅力,令人更加難以抵抗,“梳語,我只是不希望你後悔。”
梳語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冰冷,她猛地上前一步推了林若一把,把他推得撞到牆上,恨聲說:“你一直都很清楚?哈,我出任務去外地,能夠掌握譚琰行動的人只剩下你了。既然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不阻止譚琰去相親!為什麼!”
林若猝不及防撞到了後腦勺,眼前一時間有些星星在亂跳,但看著梳語的眼神卻沒有絲毫軟弱,只是沉默不語。
梳語嗤笑一聲,轉身狠狠揮手:“你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猜不出來。那個男人是譚琰媽媽能找出來的、最適合譚琰的人了,但是比起你……哈,那個男人和你比起來,根本就是一坨屎!你心裡很得意是不是?你就等著譚琰開口甩了那相親男,在譚琰跟譚琰媽媽起沖突的時候,你再出場是不是?你想賺的譚琰媽媽的好感。可是,可是世事難料啊!好感沒有,你連譚琰都丟了!林若啊林若,這是你一輩子做過的,最虧本的買賣了,是不是?”
林若深吸一口氣,避開梳語滿是嘲諷和悲痛的眼睛,輕聲說:“你誤會了。”
梳語嗤笑一聲,上前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我又沒有誤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該怎麼辦呢?你這樣留在這裡,讓人家檀煙如何自處呢?要知道,她可沒有一點關于軍校的記憶。要是被有心人試出來,林若你的苦心不久白費了嗎?”
林若輕輕揮開梳語的手,笑了笑:“不會的。她是……她畢竟是檀煙啊。”
而被梳語狠狠擔心著的檀煙,此時正在食堂,和一群腦殘侍從們霸佔了一整排的座位,作為臨時聚餐的根據地。
檀煙全程帶著淡淡的笑,聽著軍校女王陛下的擁護者們極盡誇張手腳並用地表達著他們對譚琰出事以來的種種擔憂祝福和期盼。
最後,一個長相周正到雌雄莫辯的同學站了起來,聲情並茂地對檀煙說:“女王陛下,我們一開始並不知道您已經失憶了。但是請您相信,不管您有沒有失憶,在我們的心裡,您永遠都是那個最偉大的人!”
檀煙嘴角抽了抽,語調習慣性地切換到溫柔模式:“能聽你們這麼說,我很高興。”
“嗷嗷嗷……看到了看到了!”坐在她對面的兩個男生立即激動得抱在一起,滿臉通紅,那樣子就跟嗑藥過量也沒什麼差別了。
而坐在距離檀煙還間隔了兩個人的一個學妹倒是比較淡定,她微笑著看著檀煙,輕聲說:“聽說女王陛下出院之後就變得溫柔了許多,我原先還以為只是傳言,沒想到是真的啊。”
檀煙繼續微笑,因為笑容練習了十來年,她微笑的弧度一直在細微調整,因此即使檀煙微笑上一整天,也不會有人覺得她笑得就像戴了個面具一樣。
她可是檀煙啊,東國第一舞姬,豔名遠播的落霄坊頭牌,東國皇家第一暗衛。在演戲上面,檀煙自信,沒有人能超過她。
只是這樣的笑容出現之後,終於有一個學長弱弱地舉著手發問了:“我……女王陛下,我想問一下,你能不能記起關於你之前的東西呢?你以前從來都不會這樣笑的。”
檀煙立刻微笑著轉向他,視線溫柔似水得如同……再世修羅。
檀煙抿著嘴角淺笑,視線落在眼前的鋼勺上,抬手輕輕的捏起,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就這樣笑著看著那個學長,手指稍微施力——鋼勺幹脆利落地彎了。
學長嘴角一抽,面部表情瞬間僵硬得無語言說。
一種腦殘粉瞬間瘋了,三三兩兩抱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圍著檀煙問這問那,也不管檀煙有沒有聽懂,又飛快的轉換了話題,改成表忠心去了。
食堂是一派熱火朝天欣欣向榮的場景,而訓練室內就是一派寒冬臘月敵我雙方最後對決的嚴酷場景。
林若靠著牆壁站著,脊背挺直宛如標槍,而梳語則抱臂站在他面前,難得撕掉了淑女皮,站的吊兒郎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