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丞相,一手遮天的葉丞相,已經是四朝元老,如果慕雲韜再一死,他就是五朝元老,根深蒂固。如果慕雲韜一死,他要麼再扶持一個傀儡皇帝,要麼自己篡位奪權。
忽然,她幹咳了兩聲,胸腔中一陣惡心,好像要把肺都咳出來。沈曼棠忽然想到,她還是一個孕婦啊,她懷著蕭景宸的孩子。
如果……她的腦海中構設出一個大膽的設想。
她的女兒曾經問過她:“為什麼天下一定要是慕雲家和宋家的呢?沒有人推翻過他們的統治嗎?”她當時卻沒有放在心裡,她和大陸上的所有人一樣,認為大陸本該是北霽月,南汶桑。
但是汶桑的皇帝如今卻如此昏庸,她又為何不能讓慕雲家的血脈的統治,從此斷絕呢?
沈曼棠想,她還是應該去拜訪一下那位翊秀宮芷夫人,葉馥芷。
此時,慕雲韜對沈曼棠的專寵,已經超過了之前任何一個妃嬪。這一點,連她自己都感到心驚。進宮以來,她竟從小小一個從七品的采女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晉升到正五品的美人,和她們大部分人平起平坐,後宮的那些女人們都紛紛意識到了這個危機。
她們一個一個地都去慫恿芷夫人去給這個女人一個下馬威。
葉馥芷少女時代那個唯美純淨的幻夢已經消磨的不餘多少。她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進宮來,心中就像刀割那樣的痛苦,卻還是裝作母儀天下的大度。
事至今日,她可曾後悔?
翊秀宮中,美人斜斜地倚在軟墊上,身著華服,一頭青絲未曾挽起,而是蜿蜒而下,如上好的絲綢一般,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軟墊前放著一方銅鏡,葉貴妃拿著梳子,對著銅鏡一下一下地梳著長發。
她未施脂粉,素面朝天。蒼白的面板難掩疲憊,眼下一圈烏青,可見她昨夜並未睡好。嘴唇血色淡淡的,一雙眼睛裡沒有光澤,眼簾垂下,教人看不出她的喜怒。
幾年未見,她竟成這樣了嗎?沈曼棠看著眼前高貴而頹廢的美婦,簡直想不起來這是幾年前那個笑的璀璨的貴族少女。
“棠梨宮沈美人求見——!”
在沈曼棠抬起頭來的那一瞬間,葉馥芷震驚了,那張蒼白的面孔上滿是難以置信,在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的時候,沈曼棠就低下了頭:“臣妾沈鳳曦給芷夫人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葉馥芷反應過來的時候 ,連忙將她帶到了內間,屏退了所有下人。“沈鳳曦……沈美人……你是沈曼棠?”她將信將疑地問,她的相貌比較之前沒有什麼變化,就是憔悴了些。
沈曼棠微微一笑,笑容中是說不出的苦楚:“是啊。只不過將軍夫人沈曼棠已經流放朔陽郡,來翊秀宮拜見葉貴妃娘娘的,是沈美人沈鳳曦啊。”
葉馥芷皺了皺眉頭,她體會著沈曼棠話中的意思。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涼,前五年中,汶桑誰人不知蕭景宸夫婦舉案齊眉,伉儷情深啊,但是在半個月前,蕭將軍被車裂而死,蕭夫人也被流放朔陽郡。
她現在驟然再見到沈曼棠,自然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尤其,是以這種身份,在這樣情況下。
五年過去了,早就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
“沈妹妹,你為什麼……”葉馥芷看到沈曼棠,眼前依稀閃過當年他們一起謀劃代嫁的事情,而當他們都如願以償的時候,結局並不如想象中的甜美。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或者我為什麼會成為沈美人?”沈曼棠斜斜挑眉眼神複雜,“其實夫人猜一猜,就會知道了吧?”
沈曼棠蕭白景宸夫妻情深,這是全汶桑都知道的事情。而現在昔日的蕭夫人卻出現在皇宮裡,下旨斬她丈夫的人枕邊……
“你!你想要弒君!”葉馥芷本來也是聰明伶俐,只要稍微一聯想,便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可是,這是淩遲和誅九族的大罪啊!”
沈曼棠笑得決絕而傲然:“那又如何?我有什麼九族可誅?今天我只想問一句,今日的慕雲韜,還是不是當年娘娘一心傾慕的那個太子哥哥?”
這句話,就如一把尖刀,一下子刺中了葉馥芷的心髒。
☆、暴君賢後10
當年,她還是未出閣的少女,元宵節燈會遊玩的時候,那人將她心儀的花燈送給她。
她轉頭的時候,只匆匆瞥了一眼那人的身影,一生一世就再也不能忘記。她的心裡深深地刻下了他,魂牽夢縈。
再後來,她知道了他的身份,汶桑帝國的太子。她一心一意地想嫁給他,她曾認為,他們門當戶對,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