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忍足斜靠在門框上,看著手裡的病歷單,桃花眼裡劃過一絲不安。
他似乎應該找跡部好好談談了。
“這個孩子不能要,生下來也是畸形兒,顧桑一直都在吃調經的藥物,而且還夾雜著胃藥在吃,本來對身體就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顧桑說她這個月來了例假,並且帶有經期腹痛,我幾乎可以肯定她那不是例假而是‘陰道出血’也就是‘流産性前兆’,根據她的描述我懷疑她是宮外孕所以我讓大野醫生為她做了二次檢查,因為顧桑懷孕才幾周不好妄自判斷,但是孕檢結果基本可以確定是宮外孕。如果是作為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朋友我當然希望把孩子留下來,畢竟這是你們的第一個孩子,而且老太爺也很希望要曾孫,但作為一個醫生,我只能說這個孩子不能要。而且……像顧桑這種已經出現了失血性休克症狀的病人,我們建議切除雙側輸卵管,但是如果進行手術顧桑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忍足的話如同晴天霹靂狠狠地砸向了跡部,他從沒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麼討厭忍足侑士,他真恨不得撕爛他的嘴巴,可是理智又告訴他現在撕爛忍足的嘴巴也是無濟於事,現在安撫顧妃色的情緒才是最重要。
如果她知道自己真的懷孕,那他該怎麼勸說顧妃色把孩子拿掉?
這是一項怎樣浩大的工程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記得顧妃色喝醉酒在街上大吵大鬧,吵著鬧著說要跟他造人,他也記得顧妃色半跪在浴缸裡趴在他的胸口揪著他的衣服哭,一遍又一遍的說她能夠給他一個孩子時的樣子,他知道那個時候她把他當成了夏目夜無。
跡部知道,她其實是想要孩子的,比任何人都想,她的初戀就是因此而終結,她心裡有個結,她固執想要有孩子證明給夏目夫人看讓夏目夫人知道自己因為這麼一個原因阻止她和夏目夜無在一起是多麼的愚蠢;她也努力的吃藥,努力的調整自己的狀態,想要實現她給老太爺一份承諾;她讓他答應她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做丁克家族不要孩子,她說孩子很麻煩又吵又鬧又髒,養起來所需要花費的時間成本高,資本報酬率低,她養不起孩子所以不想有,其實那些都不過是她的藉口,她想有孩子,因為她把懷孕稱作是幸運的事情。
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她矛盾而糾結,後悔又懊惱,她一直調理身體的藥物卻成了自己孩子催命符。
it&039;s too draatic,她難以想象自己會有這樣不幸的結局,她也難以忍受別人奪走她的孩子。
跡部不知道從何開口,握著她的手一次一次,直到掌心發汗也說不出一個字,他才發現談判場上巧言果敢的他卻做不到親口對她說出拿掉孩子這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
顧妃色看著他難得失落的表情,唇角扯起一絲輕蔑的笑容,事實上他還是很在意子嗣的不是嗎?他對她做出的承諾無非是敷衍她的不是嗎?她嘲諷的笑:“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懷孕你很沮喪?”
跡部點了點淚痣忽而哈哈大笑了起來,俊美的臉龐上那笑容灼目而刺眼,生生的刺疼了她。
是真的有了還是誤診?她從他的表情裡什麼都看不到。
“你從哪裡看出來本大爺沮喪的?啊!顧妃色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我的事業正蒸蒸日上,不久後就將接管跡部家的所有事物,到時候我會整日英國、美國、德國、法國……四處飛,你覺得我會有時間閑下來照顧孩子?跟你交往是覺得與我足夠合拍,你有能力也不會過多的幹預我的生活,而你提出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更是替我掃清了障礙斷絕了聯姻的可能,你說不要孩子更是讓我堅信自己沒看錯人,孩子於我而言本生就是累贅。”
“手術吧,把孩子拿掉。”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如商場上的殺伐果斷。
顧妃色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她提出跟她交往只是因為適合,無所謂喜歡,無所謂愛,只是因為適合;而他答應結婚為前提交往只是因為她可以幫他擺脫安室,擺脫聯姻,她被她利用卻渾然不知;他答應她不要孩子,只是因為他原本就不想要,他覺得孩子是累贅,會阻礙他前進的腳步。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別人會罵他無恥,說他下流,原來他如此心裡深沉,原來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只是他有太多的優點以至於掩蓋了他那些缺點讓她看不清,識不透。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居然就那麼看著他,無比平靜的說了一個“好”字。
而跡部在聽到這聲好字的時候,心口卻是被人狠狠撕裂一般疼痛不已,而她之後的話無疑是在他的心口上繼續插上萬把鋼刀。
“我同意手術,如果你娶我並且答應給我百分之十的集團股份,我可以做絕孕手術讓你永遠不被女人和孩子打擾,而你可以繼續你的宏圖大業。”
“百分之十的股份對你而言應該不多,我這麼做也是為自己考慮,難保以後你不會遇到你真心喜歡的人,如果你遇到了那麼一個人,我的存在於你而言也不過是一個累贅。到時候,你們幸福甜蜜,而我耗盡青春,無父無母,無子無女,無所依靠,如果什麼都沒有得到我不是太虧了嗎?”
她笑了笑,從他身邊擦過,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