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認為加里安已經被弗雷德裡克實錘,無法反駁之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地圖炮來了。
為了表示對這篇詩歌的重視,桑頓主編還特地在第一版的位置預留了一大片的空白,用來刊登加里安的詩歌。
《死水》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
不如多仍些破銅爛鐵,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鐵罐上鏽出幾瓣桃花;
再讓油膩織一層羅綺,黴菌給他蒸出些雲霞。
讓死水酵出一溝綠酒,飄滿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笑一聲變成大珠,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麼一溝絕望的死水,也就誇得上幾分鮮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又算死水叫出了歌聲。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這裡斷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讓給醜惡來開墾,看他造出個什麼世界。
詩詞的意思淺顯易懂,再直白不過,用絕望的死水來比喻倫敦的文藝界,是因為不能直接粗暴的撕破臉皮,壞了大不列顛優雅紳士的傳統,畢竟加里安不能擺明態度,直截了當的對這群文人說,“抱歉,你們在我眼中,你們倫敦的文學工作者,都是垃圾。”
詩歌在倫敦文藝界引起了廣泛的爭議,爭議的內容自然是加里安怒斥文藝工作者,原本以為展開的戰爭僅限於弗雷德裡克,卻沒想到把看熱鬧的那些人也波及進去了。這樣一來其他人就不幹了,如同民國時期文學家打筆仗一樣,立馬對加里安的詩歌進行了口誅筆伐。打壓新人是大佬們最喜歡的做的一件事,誰不希望看到加里安聲勢壯大,將來威脅到他們在文壇上地位。
於是這場口誅筆伐的遊戲變成了倫敦文學家對外鄉人的集體聲討,他們甚至把這看作是對巴黎文藝界的宣戰,因為加里安恰好是從法國逃亡倫敦的作家。既然他們代表的是大不列顛的尊嚴,就沒有理由輸給一個外鄉人。
如果不是這裡叫倫敦,看維多利亞時期的建築風格,還真以為自己來到了熱情好客的亞楠鎮了?
而且還是作為一個卑鄙的外鄉人而來!!!
一時之間各種各樣的貶低和諷刺加里安的文章,層出不窮,彷彿要相妒的文人們一人一口吐沫將加里安淹沒在群情義憤之中。
這場論戰在一個星期之後,論戰的訊息終於傳到了遙遠的澤西島。
雨果和瓊斯兩人會定期彼此前往住所拜訪做客,這一次是瓊斯遠道而來,為雨果帶來最新的訊息。
就像後世小清新們總喜歡把微信的所在地設定成澤西島,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座不起眼的島嶼曾經接納過顛沛流離失所的大文豪雨果。
海風吹拂著瓊斯的臉,他站在小島的港口,看著白色的海浪拍打著港口,他拎著袋子,朝著山丘上的住所走過去。吃力的翻過磨平了青苔的石階,還有欣賞過沿途開放的野花。瓊斯來到了一座白色的低矮平房面前。與白雲融為一色的住所似乎是湛藍天空中的一片浮雲。而雨果則手持畫板,坐在木柵欄的小院子裡盡情在畫布上塗抹著顏色。
雨果對於自己的繪畫這件事非常低調,他認為這是苦悶的消遣娛樂,是受到內心苦楚激勵的幻覺,這種幻覺用文字難以捕捉描繪,但是形象和光影就在揮手的瞬間被銘記。
1957年法國超現實主義畫家布勒東在《神奇的藝術》中描述過:“在這個領域內,最後決定意義的畫應該屬於一個非職業畫家,此人先於蘭波,已經藉助畫筆和鋼筆墨水固定眩暈,探求自己的潛意識,這位不受重視的水墨畫,墨漬畫和想象力恣肆奇兀的作者,是一位文人,名字叫維克多·雨果。”
站在瓊斯面前的,彷彿是一位被文學耽誤的大畫家。如果當初雨果選擇的是藝術,恐怕現在官方沙龍活動中,已經能頻繁的看到他的身影出沒。
許久之後,站的有些腿麻的他才輕聲說道,“雨果閣下。”
雨果連忙回過頭,他看見瓊斯正站在自己身後,悶聲不響的看著自己畫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反應過來,說道,“哦哦,是瓊斯閣下,抱歉,我剛剛太入神了,是不是讓你久等了。”
瓊斯擺擺手,示意沒有關係,他從袋子裡拎出了兩瓶酒,笑著對他說道,“沒事,今天來看望雨果閣下,特地帶來了朋友從波爾多寄過來的紅酒,雨果閣下要來一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