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溯張著嘴,微微吐著舌尖,看著任允虛捧著他的臉陷入沉思。
那幽藍得近乎是墨黑色的眼眸在熹微晨光中柔光更甚,整個眼眸裡倒映著自己的影子,像是把身影投進了一池純淨的湖裡,僅有一人。
“唐公子!唐公子!”敲門聲急促響起。
唐溯一個激靈,猛的後退兩步,暗罵一句老子剛剛中了什麼邪,轉頭又是平日那副嬉笑模樣,道:“進來。”
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廝推門而入,卻是苦著一張臉:“唐公子,有人找你……”
“找我?”唐溯疑惑的歪了歪頭,“誰啊?”
這一大清早的,誰會找自己?
肯定不是知歸清宴他們,不讓這小哥不會這幅模樣。
“是……您爹……”那小廝吞吞吐吐的,一幅快哭出來的樣子,“唐公子您快去看看吧!唐門主不讓我們告訴少爺,現在在大堂裡押著一堆人找你啊!”
任允一怔,唐門門主來了?又看向唐溯,心底一驚。
唐溯那雙本應盛滿了碎星的眼眸裡此刻滿是陰霾,一股掩藏不住的殺意和戾氣染透雙眸。
媽的,一大清早怎麼這麼晦氣。
唐溯啐了一口,深吸一口氣壓抑住那股煞氣。
那小廝被唐溯嚇了一跳,唐溯在蘇府這些日子都是一幅嘻嘻哈哈的模樣,極好相處,除了有時候行為有點像是頑童,總體來說還是個很好的公子。
今日這幅渾身煞氣的模樣著實是把小廝嚇得不輕。
“……小祖宗?”任允有些擔憂的走近幾步,把唐溯拉過來看著他。
唐溯下意識的橫了任允一眼,卻是看見任允眼底那固執的擔憂,抿了抿唇拍開了任允的手,隨後看著那小廝,冷聲道:“帶我去。”
大堂內,唐門門主唐汜柳身著一襲墨藍箭袖武袍,雖已年近四十,那張臉依舊可見當初俊朗少年時的風流倜儻,眉目間刻著年歲的沉穩。
唐汜柳負手站在中央,身邊清一色唐門弟子,雙腳微開站著,各自冷冰冰的盯著一個侍女小廝。
唐溯剛進大堂就看見這一幕,冷笑一聲,懶洋洋的抱臂倚在門口的柱子上,嗤笑道:“死人渣,一大清早的你找我有事?”
“溯兒,”唐汜柳看著自己這個兒子一幅地痞流氓模樣,也沒生氣,冰冷的眼神柔和幾分,“你已經跑出來三年多了,該跟爹回去了。”
“回去?回哪兒去?”唐溯看見唐汜柳就來氣,話語裡盡是諷刺味道,“還有,我說過我沒有爹,只有一個死了的娘。”
唐汜柳微微抿唇,背在背後的雙手收緊幾分,低聲道:“溯兒,聽話,我知道你因為你孃的事情……一直無法原諒我,這都十多年了,你一聲爹都沒有喊過,我也不怪你,也讓你跑出來玩兒了,現在該回去了。”
“回去?”唐溯眼眸微暗,低下頭竟是笑了起來。
任允站在唐溯身側,墨發低垂遮住了唐溯面容,只看見唐溯笑得肩頭微顫,兩手緩慢收緊成拳,捏的指節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