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沐芝在並未開燈的房間自欺欺人地閉上眼睛,繼續發問:“為什麼?”
“我,“李寒洲俯下身,抱住沈沐芝,”我有很嚴重的激越型抑鬱症,以前為了治療吃過一段時間藥,但發現吃完藥後整個人的狀態都很空靈,你知道瑜伽的冥想嗎?”
李寒洲抱得更緊,沈沐芝幾乎要覺得肋骨即將變形,但她沒吭聲,“就是那種感覺。沒有情緒,沒有愛恨,沒有起伏,像是被清空情感程式的機器人,非常穩定平淡的活著。但這不行,我會忘記恨意。所以我自己停藥,任由病症發展至今,我發現我沒有辦法感知情緒了,你也可以理解為情感解離。”
“就像現在這樣,我抱得很緊,但沒有心動。”李寒洲松開她,“最近症狀好像變得更嚴重,我之前看到你還有期待和波動,但是現在沒有了。我在努力學著愛你,想象如果是一個情感正常的人,在不同時刻該做什麼動作,然後對照著做給你。今天是你生日,我應該等你出來一起回家,應該和你接吻,也應該和你上床。這不對嗎?”
李寒洲的眼睛真的充滿疑惑,但沈沐芝看不到,周邊都是黑暗籠罩,她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很輕,但不夠平穩。
明顯失序的那個人是她。
“你在騙我嗎?”
“沒有。你說得對,我還有焦慮症,也是因為私自停藥,導致病情發展後軀體化反應加重,你看到的兩次都是驚恐發作。其實我還會經常頭暈心悸,食不下咽,我不是刻意減肥,但長期處於壓力過大的情況下進食會讓我惡心幹嘔。”
李寒洲放開她,“阿沈,我真的很辛苦,我沒有死在17歲那年,一路走到現在,已經耗盡我全部力氣。”
沈沐芝的反應出乎她意料,長舒一口氣,語氣中甚至有幾分輕松,“那我該感到高興。長久以來我患得患失,永遠都在猜你到底愛不愛我,為什麼不愛我,是我不夠有吸引力,還是你另擇他人。”
她輕輕把李寒洲垂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既然你生病了,那我就沒有理由苛責沒有得到你回饋的真心。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陪你去找醫生好好治病,不管能不能恢複,我都在你身邊。”
李寒洲的聲音出奇冷靜,“沒有結束,徐然已經被釋放,所有罪行都被白思曉一個人認下來了。”
“那也到此為止吧。總被困在過去的痛苦中,什麼時候才能走上向前的道路。如果我人生變好的代價,是你犧牲健康、情感、未來甚至送命,那我只會又一次跌進地獄。”
“阿沈,你不明白。”
沈沐芝醉意上頭,昏昏沉沉的睡過去。直到早上起來被餐廳的動靜吵醒,看一眼旁邊的床單十分整潔,她知道李寒洲昨晚沒有睡在這裡。
也是,兩個人開誠布公聊完愛與不愛的話題,得到一個意料之外的回答,就不需要再強行保持彼此相愛的假象。算了,感情的事還是等李寒洲病好了再說。
沈沐芝簡單洗漱後走出房門,看到阿姨正在餐桌前忙碌,不見李寒洲的身影。她預感到什麼,快速走到客房,李寒洲的東西悉數消失,連帶著床下的行動式冰箱也不見了。
應該是昨晚連夜搬離這裡,因為床鋪看起來並沒有居住痕跡,她把自己存在過的證明清除的一幹二淨,彷彿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沈沐芝怎麼都理不清楚,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李寒洲的電話一直是忙音,微信訊息也沒有回複,這個永遠跟在自己身側的人,突然斬斷兩個人之間緊密相連的那根線,想要逐步退出她的生活。
她頹唐的坐在地毯上,一時失去主意,只是盯著窗外的天空愣神。
李寒洲還沒和她告別,不會死的,沈沐芝勸解自己。
千裡之外的邊境山區,李寒洲透過墨鏡望向連綿不斷的峰巒,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向旁邊人發問,“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匆匆搬走當夜,李寒洲和iy交代最近一段時間不接戲不去公司,就把手機丟在家裡,拿著備用手機和境外卡,連夜奔赴這個地處西南邊境的山區。她特意挑選接待外國旅客的酒店,把護照遞給東南亞籍員工,那人果然對明星沒什麼概念,辦理完入住後還熱情的用英語表達入住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