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則衷下樓回到公寓裡,給自己倒了一點水,還未喝完,就聽到有人在敲門。
他走過去開了門,門外站著兩個白人男性,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手裡拎了個旅行袋,一個則要年輕許多,手裡捏了支手機。兩個人穿得都頗正式。
年長一些的那個先沖成則衷伸出手來自我介紹,語調沉穩:“成先生,您好,我是來自gfs公司的鮑裡斯·舒克曼,您的私人保鏢兼生活助理。”他褐發深眸,身材結實但並不魁梧,個頭不矮,有股內斂的精悍。
成則衷斂了斂眸子,點過頭與他握手,gfs公司是業內龍頭,這人的履歷和能力必然過硬,而且就第一印象而言,他還算滿意。
然後那位瘦削的年輕人雙手將手機遞到了成則衷跟前,成則衷看到螢幕上顯示著文字:“成先生您好,我是伊萊·杜蘭,是您的理療師和營養師。雖然我有聽力障礙,但可以讀懂唇語,請不用擔心我們的日常交流不便。”成則衷閱畢,抬眼看了看伊萊,正微笑著望著他,湛藍眼眸一望見底,柔和可親。
成則衷也點了頭,然後對他們二人道:“先進來吧。”
鮑裡斯和伊萊便進了門,成則衷讓他們隨便坐,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不過坐姿都規規矩矩的。
成則衷面對著他們道:“叫我成就可以,以後出現在我面前不用穿得那麼正式。”
一身挺括黑西服的鮑裡斯和同樣西服領帶的伊萊都點點頭。
“客房你隨意挑一間,我的規矩是你不要幹涉我的私事、我需要清靜的時候你不能打擾到我、我沒說需要你做的事你不必做、但你必須及時收拾掉在你私人房間以外你的生活痕跡,明白了嗎?”成則衷先跟鮑裡斯說。
鮑裡斯簡潔有力地回答:“沒問題。”
成則衷又看向伊萊:“你只用負責管理我的晚餐,其他的日常飲食建議你寫成細則給我,我會盡量遵循。每天具體什麼時候我需要你來做理療會視當天情況給你發資訊,你最好將自己的事情放到每天上午去做。”
伊萊態度認真地點了一下頭,然後低頭在手機上快速地打字,完了走過來拿給成則衷看,只見上面寫著:“我就住在這棟樓的三樓,成小姐為了方便我為您服務,特地租了讓我住得近些,並且將公寓的一半改造成了複健室,供您鍛煉的器械都有,您可以隨時使用。”他掏出一把鑰匙交給成則衷。
成則衷看完,將鑰匙收下:“知道了。”
伊萊咧嘴一笑,唇紅齒白,嘴角出現月牙似的小小笑紋,但幅度又是剋制且柔和的,眼簾大概是習慣性地半落,整個笑容看起來有著少年人般的靦腆和雀躍。
成則衷看著,冷淡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成則衷不喜歡他的笑,確切地說,也對他本人沒什麼好感。
伊萊給他的印象可以歸結為三點:稚氣、孱弱和並非褒義的“幹淨”——面板太白,金發太淺,眼睛太藍,嘴唇卻太紅潤,有種近乎激發人破壞慾望的、不符合年齡的坦誠的綿軟單純;並且他本人一邊還毫不自知地傻兮兮地隨時與人微笑著展示自己過剩的善意,將這弱點暴露無遺。
成則衷想,他看起來那麼忠誠、那麼沒有防備,絕對總是輕信於人、易於擺弄;他看起來還如此柔懦弱小、手無縛雞之力,一副不禁磕碰、動輒流血的樣子,在暴力中也許活不過一分鐘。
他不喜歡脆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