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臉上堆砌的歡樂一瞬間崩塌了,旋即強笑道:“怎麼了?”
她靜靜地調侃:“從暴發戶家裡拿來的酒,一定昂貴卻沒有品味。”
他先是一愣,整張面孔像是結冰的斷崖面,半晌後冷笑道:“神原太太知道的不少,是從哪裡聽來的?”
若昕擠出點花容失色,隨後冷淡道:“她的事可以擱在一邊,先說要緊事。反正她現在也不在,您也不信我,等人回來,當面對質更好。”
藤原因她神態平靜,反而陷入愕然。他早已沒了興致,於是坐正大聲喘息,聽她一字一句說清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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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寂靜與暖氣盤旋,他忍不住問:“他自己怎麼不來告訴我?”
“他無時無處不受到河村的監視,哪裡敢與您有過多來往。此次他去南京,河村暫時不會注意他,我才有機會來告訴您一聲:千萬小心。您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心裡。”
“哦,是嗎?他與河村可是十幾年的舊交情。”他拋開了原先玩弄的愜意之心,套上警惕的盔甲,狡黠地發問。
若心目光低垂,冷淡笑道:“我想所有人都不會忘記我們與河村家的過節。”
她的眼中泛起真實的漠然與怨恨,讓場面的虛實更為撲朔迷離。真假摻半,才能圍起令人困惑的迷局。
藤原一刻也不鬆懈地盯著她,看見她冷豔的臉上絕望卻無法墜落的淚光,也不禁動搖,嘆道:“別太難受,都過去很久了。”
她抬起頭,“我們既不想讓他遂心,也是寄託自己的前程。”
藤原沉思許久,然而心緒都寫在了臉上,他板起面孔問:“那你怎麼不一來就告訴我?非要等杏子走了。”
她靠在沙發上,吃力地笑道:“都說了我是個希望享樂的人。見到您對我笑時,那一瞬間,我反而感到私事更重要了。”
她伸手輕輕地拈下那片沾露的玫瑰花瓣,苦笑道:“他保護不了任何人。自從出事後,我每夜都很怕,彷彿下一秒就會有人闖進我的房間,把我也扔進地獄。而他,只能在旁邊幹看著發愣。藤原先生,您能明白嗎?”
他怔怔許久,收起防備,長吁出一口氣,蹙眉道:“當然明白。瀧澤家的不幸讓我十分膽戰心驚。走到哪兒都無法心安。”
“若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又該如何打算?”藤原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茫然地盯著前方,根本就沒有朝她看一眼。
“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一切都該由您自己拿主意,別再讓外人窺探到您的心意。您可以去河村那邊先試探一番,讓他和您一道去新城,用他的兵馬做盾牌。若是假,一切照常,又多一重保障;若是真,也好及時自保。無論如何,對您都是有益的。”
藤原倏然發笑,奪過若昕手上那瓣玫瑰,放在鼻翼下輕嗅芬芳,“杏子倒是從來不會和我說這樣的話。”
直到杏子歸來,長久靜謐的客廳中忽然轟起尖銳的哭聲。屋中的四名僕人站在樓梯口垂首發顫。她們從不窺探主人的事,只知道他很少出現。偶爾杏子會帶女伴回來,每逢此時,他就會親自出面招待。對方大多數都是生面孔,所以她們今天也習以為常,連客人的臉都未曾看清。沒有主人的呼喊,自然也不敢靠近客廳或是臥室。
躺在樓梯下的柴犬聞聲受驚,連蹦帶跳地吠了幾下,然而還沒等人上去牽住它,自己就止了亢奮,哀嗚兩聲,垂頭喪氣地躲進了舊棉被籠成的窩中。
杏子聽見若昕的質問後,才發出尖叫,一開始她拒不承認。怒目而視道“請儘管去查!我跟了將軍八年,清白得很。若是查出我做了什麼對不起將軍的事,任憑你處置。”
若昕慢走上前。不止是杏子,連藤原亦被她格外平靜的態度給震住。就像是鮫人面對席捲而來的海浪,目中仍是一潭死水般遙望遠方。
若昕輕言慢語“當然要查,但不是你,而是你的家人。找人暗訪並不是難事,花時間看看到底會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內幕,就能知道他們與河村先生是否有曲線往來。”
她並不知道詳細緣由,但也不是隨口在下一局穩贏的賭注。從前的時光確實教會了她們許多本領。所有的利用都逃不開威逼利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