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開口道:“我沒有生氣。”
元徵放下湯勺,轉頭看著她。
陳錦說:“我們本是萍水相逢,從未共歷過福禍,若說期待,確是有些的,只是我這人隨意慣了,有便有,沒有也不強求。於你,我從未有過強求,所以並不生氣。於我自己,只是有些惱怒罷了,我不該問你這個問題,所以希望你最好也忘記。”
元徵聽罷,徹底沒了食慾。
他起身,重新走到窗邊,微微低頭,看著陳錦的眼睛,“我現在便告訴你,我無意皇位,但我有不甘,所以誓要攪亂這皇城,攪亂皇家的傾天權勢。”
陳錦聽了,突然一笑,“四太子好大的膽。”
元徵笑道:“自我離開若水那天起,便沒想過要回去。”
“皇上一心想要補償你,自然不會放你回去。”
“我不想做皇帝。”他說。
我知道,陳錦在心裡說。
若你想做,這江山哪有元修份。遙想當年,皇上在大殿之上,當著群臣的面要策立你做太子,國之下一任主君,你是怎麼回答的?
你說:我不願意。
如此直接明瞭,皇上當場臉色發青,你自下俯視著他,眼神鋒利如同睥睨天下的帝王,那般無畏,那般冷酷,偏偏嘴角還帶著笑,像個無邪的少年郎。
當時在場的其他幾位太子,哪一個不是緊繃著臉,心裡卻笑開了花。
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的傻子,放著白白皇帝不做,還拒絕得那樣幹脆利索。那時她站在大殿之外,裡頭元徵的笑聲穿過了厚重的牆壁直擊心底。
那晚回去元修抱了她,激情處他竟放聲大笑,“元徵那個傻子!”
她躺在他身下,心底一片冰涼。
與世人不同的便是傻子嗎?
分明是世人痴心妄想,一生慵碌,卻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麼,眨眼間,似乎已經滄海桑田時過境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