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順吃驚地霍然抬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怔怔地看著宇文睿,雙頰泛上莫名的紅暈。
這小內監的年紀,怕是比自己還要年輕兩歲吧?
宇文睿溫言道:“你先下去吧。好生跟你師父習學著,別辜負了你師父的一番期望。”
魏順感激涕零地退下了。
宇文睿俯身去撿拾地上的奏摺,申全忙折了回來,搶先一步拾起,遞迴她的手中。
宇文睿盯著奏摺上自己硃筆批過的痕跡,像一團子殷紅的血跡,她心裡更覺不舒服了。
“全子啊,朕的樣子,很可怕嗎?”
申全不提防她這一問。不過他在御前伺候久了,對小皇帝瞭解愈深,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子,乍見天顏,緊張惶恐也是有的。陛下何必放在心上?”
其實,申大總管心裡何嘗沒有一本賬?
昨日在坤泰宮中,守在內室外的三個人,同時聽到了太后的驚呼,唯獨剛溫熱了藥湯的秉筆第一個闖了進去。申全知道,那是因為相較於他人,秉筆姑姑是太后孃家帶來的陪嫁,對太后的情意更深,也更真。
結果如何?
申全不知道內室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他服侍了小皇帝將近十年,小皇帝是何等情狀,他會不清楚?只不過是很多事情,不能想,更不敢想罷了。
彼時,小皇帝顯然是極不高興的,她狠狠地斥責了秉筆一通,又氣沖沖地命人:“再重新熬藥來!”
反倒是太后,始終繃著臉。命人收拾乾淨地上的汙物和碎片之後,就攆皇帝走人。皇帝自然是不願的,可太后決心已下,誰能更改?
皇帝被趕了出來,心情更是不好了,她也不回寢宮休息,一徑去重陽宮,不要命似的批了半宿的奏摺,任誰勸都不聽,最後還是太后親至,溫言相勸,皇帝才乖乖地回了寢宮休息。
這一番折騰下來,申全都覺得身心俱疲了。小皇帝年紀越大,心思越多,天子的威儀越重,也越不好伺候,自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
饒是如此,還有火上澆油的——
今兒一大早,皇帝剛起床,還沒盥洗呢,何衝突然求見,進門的時候瞥了自己一眼,眼神裡透著莫名的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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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難以理解的,皇帝竟然命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何衝一人密奏。
君臣二人不知說些了什麼,直說了半個多時辰。何衝前腳剛走,皇帝就摜碎了一隻玉盞,嚇得一眾宮女、內侍跪伏在地,不敢做聲。
自那時起,皇帝的臉上就沒見過笑模樣,害得合宮的人大氣兒都不敢多喘一下。
“伴君如伴虎”“君威難測”什麼的,申全現在算是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