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千玉果保肝,這,這怎麼會有錯!”散羽痛苦地著:“不會有錯的,一定是用千玉果。不會錯的。”他疑惑地看著盤桁大師,希望她能夠給予答案,不過他更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
盤桁大師走上前,她的白發從頭上垂下,她的聲音依然是平靜:“千玉果是沒錯的,但是你太大意了。你再看看,你那好心的朋友做了什麼?”
散羽抬起頭,他看見瓊幻小心翼翼地把麵包掰成碎片泡進湯甕中,然後用湯勺一點一點地喂達吉。“啊!”散羽一聲驚叫,他什麼都記起了:“那是,甲魚湯!沒錯,就是那個湯!我真傻!啊,我太傻了!”他悲痛地跪在地上,兩眼朦朧了。
“明知道是肝有壞死,為什麼還給她吃這麼油膩的東西?”盤桁大師的話語彷彿是不經意地說出,沒有丁點語氣,卻最讓人心寒。
“是的,肝壞死不能吃這種油膩的東西,沒錯。”散羽哽噎著重複:“不能吃,我怎麼沒有想到!我以為自己一定,一定可以醫好達吉的,我太自信了……”
“現在你明白了吧,為什麼這種力量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駕馭的。世間多數的人都自以為是,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辦法看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所以悠然自得過於自負。而你現在得到了天目大人的照顧,就得明白自己有的行為是何等的荒謬可笑。”
散羽跪倒在地長久不言,突然一吐氣抓住法杖跳起身,換了個人似的,一臉輕松地說道:“你的話我都明白了,對於這件事我非常抱歉,但是人死是不能複生。在以後我會規矩自己的行為,這樣才能做好一個引聖師份內的事務。”
盤桁大師無聲地笑了,道:“很好,我還以為你會放聲大哭一場。既然你想通了,我就可以放心了。現在還有一件事你得知曉,十年前這裡的一幕。看完之後就會明白一切的。”
散羽遵命後跪坐下,他輕輕閉上眼睛。他的感觸穿越了時間的界限,來到了十年前的禮堂。依然是灰石樹藤的禮堂,依然是燃燒的藍色火焰,依然是一身黑袍的盤桁大師。只是跪在前面的不再是散羽,而是一名威嚴的老者,花白須發,穿著莊重的長衣。
堂內燈光昏暗,只聽見外面的陣陣風聲。老者安詳地坐在地上,他的眼睛閉著,兩只遍佈青筋的大手虔誠地握在一起。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祥和,誰也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盤桁大師安安靜靜地站在天目的旁邊,注視著身下的人。許久,那老者才徐徐說道:“我想明白了。”大師問道:“如何想通了?”
“千年的歲月,從這條路上走過的人何其多,留下作為的又有多少?不過是過眼煙雲,只有天目大人停駐在這裡,他看到了千年來的世事變更,他的決定一定是正確的。”
盤桁大師平淡地說:“你的說法仍然很牽強,天目大人雖然可以給出正確的決定,但是這麼多年來又有多少人聽從了他的指引。雖然天目大人沒有插手,但是人世間也建設得很好。請說明白你的想法。”
“我沒有太多地去考慮過,也許我不適合做太高深的探究,可是未來的目標卻是如此的明確,我願意忍受一切痛苦去達到要求。”
“這件事情不會象你想的那麼簡單。做這件事也許不會給你帶來更多的聲譽,也許還會剝奪你最愛的東西,你可得考慮清楚。”
老者大義凜然地朗聲說:“我沒有什麼掛牽的,現在戰火燒近,我無時不刻在為山莊考慮。我從父親手中接管了山莊,這麼多年來就一直尋求著好的方法去管理,期望著把她建設得更加美好。可是天目大人卻展示出人性可怕之處。沒想到塗姆人是這樣的喪心病狂。他們居然肆意地使用妖法,我也要他們嘗嘗苦處。”
盤桁大師看到莊主的堅毅,微微點頭,說:“你能這麼想就好了,這件事沒有別的方法。你只有忍氣吞聲十年,待下一屆引聖師到來山莊時,就是你反擊的好時候。我這裡有恢複年青顏容的藥水,你必須不間斷地喝上十年。但是你得作好準備,那時候就沒有多少人認識你了。”
“我願意接受一切痛苦,只要還能儲存伊青族和聖女,做什麼都可以。”
時間飛速地流動,散羽看見包圍在山莊外城的塗姆大軍,他們牽帶著妖獸,揮舞著雪亮的兵刃,挑釁地喊叫著。內城禮堂裡,將軍武士全身武裝,再三向莊主請求迎戰,這些忠誠的衛士不停地請示著一臉漠然的莊主,他們把頭在地上磕出了鮮血,可是莊主就是不肯答應。
然而莊主卻和塗姆人談判,表示願意臣服於天城。隨後山莊城門大開,塗姆人進來了,他們搶掠一番,並沒有燒殺。莊內怨聲載道,莊主卻充耳不聞,誰也不明白昔日威嚴的莊主怎麼變成這幅懦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