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澤算是見到了什麼是無恥之徒,之前還一幅授人以漁君子的模樣跟他講《禮》,甚至還給他啟發讓他時刻守禮;卻不想這轉眼之間就能做出這種讓人作嘔的無恥行徑。
盯著適看了一會,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十日後!先就此別過!”
適在後面喊道:“你是君子,我信得過你,就不跟著你去看看你是不是找了個練習過射箭的孩子冒充了。不過我買不起弓箭,你叫個人,給我這送一柄蒙童習射的小弓和幾支羽箭。”
公孫澤怒不可遏地上了車,圉奴快速地駕車離開,後面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笑聲。
並不是嘲笑,這是君子,縱然如此,眾人依舊尊重,並不會嘲笑。
此時的百家,各家有各家的道理,各家有各家該遵守的方式。
如今適可以欺公孫澤以禮,但如果自己成為真正的墨者,公孫澤指著一處燒起來的山火說墨家子弟必須去滅火以利天下,那他也一樣必須跳進火海,義無反顧。
否則就會被人鄙視一輩子,傳出去莫說篡奪鉅子之位,就是做個真正的墨者都沒機會了。
各家對完美君子的定義不同,所以欺之以方的道理也不同。
儒家的禮,墨家的義,都是可以欺之的方。
排除百家之見信仰之分,君子在守,至於守的是禮、是義、是仁、還是愛,才有了區別。但其內涵的堅守,卻是一致的。
正如死不旋踵以利天下的墨者,在非墨者看來也是一種不可理解的行為。
這種精神的內涵是一致的,所以沒人嘲笑;這種精神的寄託是不同的,所以才有了正邪之爭。
而此時眾人的笑,是歡快的笑,笑的是適在一旁說的話。
“這樣一來,咱們還是有可能贏的。贏了的話,就有兩鎰黃金。你們想啊,兩鎰黃金,可以買許多小豬。小豬長大後,賣了買牛。牛長大後,用來耕地。地耕多了,便是樂土了……”
眾人一個個看著六指,紛紛說道:“你好好比,這些天大家便多給你準備些吃的,你家裡的活呢,我們也就幫著做了。”
六指一個孩子,縱然聽適說什麼行天下大義之類的高談聽了極多,這時候陡然間揹負了這麼多壓力,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此時蘆花正按著適教她的辦法給適包紮,叫孩子去採些新鮮的野菊和其餘簡單的草藥。
六指走過去,苦著臉道:“適哥,那人說的五射,是什麼意思?是說射箭有五種辦法嗎?”
適呲牙咧嘴地忍受著拇指上的疼痛,心說這五射是個技術活,孔夫子應該會一手連珠箭,可自己哪會啊。
至於射禮,再多的就是講究貴族精神兩軍交戰不射貴族的,士不能射對方的大夫、大夫不能射對方的上卿,上卿不能射對方的君侯。
就算射也應該空放嚇唬嚇唬表示我能射中你,但你血統比我高我不能射你,你快駕車逃吧……
適覺得這樣的時代過去了,由是胡謅道:“啊,不是。這五射啊,是說拿得穩、拉得動、射的準、射人先射駟馬、射陣先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