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且慢!”
被逼到牆角的陸沉後背緊貼牆壁,急促的呼吸讓喉結不住顫動。他下意識交叉雙臂護住頭臉,冷汗順著鬢角滑落。對面紅衣少女的劍尖斜指地面,藕荷色劍穗隨她急促的呼吸來回晃動。
她的下頜繃成銳利的弧度,咬著牙關將長劍向上輕挑。劍脊反射的冷光掠過陸沉的眉眼,在昏暗走廊裡劃出一道月牙似的弧線,也映得那雙杏眼如同燃著餘燼的炭火,幾乎要迸出火星來。
“姑娘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有意偷看你洗澡的。”陸沉剛要解釋後面的話,回答他的是一道凜冽的劍氣。嚇得他連忙蹲下身去,劍光閃爍間,削去了他半截髮冠。
見執劍少女真是要要了自己小命,心下再不做遲疑,拔腿便跑。
“淫威休走,今日非砍了你不可!”身後嬌斥聲漸近,慌不擇路的陸沉撞碎一扇木門,正是客棧的廚房。
他僵在了原地,耳邊腳步聲已逼至近前,心一橫抓起灶臺的菜刀轉過身去,剛好少女提劍已趕了過來。
見已經退無可退,便雙手握住菜刀,指向面前少女,“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可就動手了。”
追過來的少女停下腳步,緋紅色紗衣下隱約可見如凝脂般的肌膚,溼漉漉的髮絲還滴著水珠,偏偏眉眼如刀的盯著陸沉,劍尖指向陸沉道:“無恥小賊,偷窺不成還想要殺人滅口不成?”
“我真是冤枉的。”陸沉欲哭無淚,“姑娘,你聽我解釋。”紅衣少女執劍緩緩走向陸沉,嚇得他雙手握著菜刀的手止不住的哆嗦,“喂喂喂,你先站那別動,你要是再不聽話,我…我也是略懂一些拳腳的,這要不小心傷了你,你可別喊疼。”
見陸沉這番作態,少女略作停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倒是說說,為何要闖入本姑娘的房間?若說不出個所以然…”話到此處含笑的嘴角倏然一冷。
剛把心落了回去的陸沉,此時又猛的提了起來,“方才我正在房間想事,不料不知從何進來一隻野貓,從我桌上叼走一塊燒雞,順腳還踢倒了酒壺,我氣不過才追了上去。”
陸沉抬眸偷偷掃了一眼對面少女,見其臉上並未有異色,又繼續說道:“那隻野貓從門縫鑽進了姑娘的客房,當時我有些生氣,就未想裡面是否有人,衝了進去。誰料剛衝進去就見姑娘在房間內洗澡…”
一提到洗澡二字,但見少女臉色愈發冰冷,陸沉心下一驚,“我真沒騙你。”
“這不是你闖進本姑娘房間的理由!”少女指尖突然發力,陸沉尚未反應過來,忽覺頸間一涼,冰冷的長劍就架在了脖頸之上——菜刀竟被繡鞋尖挑上半空,打著旋兒釘入房梁。
陸沉哆嗦著手,用雙指夾住劍背往旁邊挪了挪,“姑娘,你且冷靜。”
街巷裡突然傳來密集腳步聲,紅衣少女神色驟變。她反手甩出三枚銅錢擊滅燭火,扯著陸沉滾進柴堆。隔著竹筐縫隙,七八個黑衣人持弩掠過庭院,月光照亮他們衣襟上的金蟾暗紋。
“金蟾幫的追魂弩?”陸沉壓低嗓音,“姑娘怎麼惹上這幫煞星?”
回應他的是腰間劇痛,少女纖指如鐵鉗般扣住命門:“你這淫賊倒是識貨。”她突然貼近,潮溼髮梢掃過耳際:“不想死就閉嘴,他們找的也可能是你。”
話音未落,灶臺轟然炸裂。黑衣人破窗而入,淬毒弩箭暴雨般傾瀉。少女拽著陸沉撞開後門,石榴裙旋成烈焰,劍氣掃落簷角青瓦。
“接著!”少女甩來半截燒火棍,“你不是說你略懂拳腳嗎?”
陸沉看著手中的燒火棍,心裡直犯突突,“姑娘,你看我像會功夫的樣子嗎?剛才不過是想讓姑娘聽我解釋罷了。”
少女未在多言,與金蟾幫的殺手戰在一處,陸沉仔細端摩少女的出招,忽而面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