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絳執掌審計司以來,造就了赫赫兇名,上至政事堂諸公,宗室王爺,下至百官,甚至是末品小吏,無不戰戰兢兢。
當聽到審計司傳喚的時候,幾乎誰都要腿軟,更有人直接立下遺囑,進去就別想活著出來!
這幾年的時間,韓絳共計幹掉了郡王兩位,尚書三人,禦史兩位,各部侍郎、在京官吏57900多人。
審計司已經超越了皇城司和禦史臺,成為大宋朝最恐怖的衙門。
外面人都說韓絳臉黑如鐵,不講情面,不通事理,根本是石頭縫裡跳出來的,只要讓他盯上,不管多高的官位,都要完蛋。
黑臉韓相公,大有超過包拯之勢,也不知道若幹年之後,會不會有一出“韓相公打坐審計司”的戲碼。
一貫鐵面無私的韓相公,難得露出了笑容,還親手泡了一壺功夫茶。
他的動作優雅,宛如行雲流水,看著賞心悅目,不用喝就醉了。
“都說三代才能養出一個貴族,看起來我們家還差著火候啊!”王寧安笑道:“就憑子華兄的這一手,就足見外面人的非議,都是胡說八道。”
韓絳雙手將玉杯奉給王寧安,含笑道:“景平,我跟你實說了,那些不是謠傳,也不是非議,而是我自己放出去的風。”
王寧安遲疑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子華兄,你也太小心了吧?”
“不是小心啊!”
韓絳搖頭嘆息,“二郎,咱們無話不說,我大宋一百來年,偃武修文,無為而治,看起來四海昇平,歌舞歡愉,實則積弊重重。我這些年查到了太多的貪官,有些只是衙門的小吏,居然能貪十萬貫!小官巨貪,駭人聽聞。這些人不處置,我大宋江山就完了,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斷然不能屍位素餐。可話又說話來……我們韓家樹大招風,親朋故舊,數之不盡,如果我不擺個黑臉子,生人勿進。他們都湊上來,說不定哪一天我嘴送了,答應了什麼,回頭就會有人做文章。總而言之,酷吏難當啊!”
韓絳是一肚子苦水,不停往外倒。
王寧安含笑聽著,“子華兄,要想名留青史,要想做出一番業績,不讓人怕怎麼成?歷來做大事的,都是譽滿天下,謗滿天下。當所有人都誇你的時候,未必是有用之人,當所有人都罵你的時候,未必就十惡不赦。”
王寧安探身,“子華兄,你揚名的時候又來了。”
韓絳的臉瞬間就黑了,他連著咳嗽好幾聲。
“二郎,你沒聽明白我剛才的意思?”
王寧安笑得更高興了,“聖意難違,不過子華兄放心,陛下會給你聖旨,還會給你兩百皇城司的兵。小弟不才,也會抽調精兵強將,配合老兄,你此去只管大殺大砍,大刀闊斧,出了什麼事,有我,還有陛下,保證老兄安然無恙。”
說完之後,王寧安也不停留,喝幹了杯裡的茶,笑道:“等老兄回來,我請你喝慶功酒!”
撂下一句話,他就消失了。
韓絳坐在那裡,呆了片刻,就跳起來破口大罵!
簡直要氣瘋了!
姓王的,你說的好聽,什麼派皇城司,派精兵強將……根本是此行有生命危險,你們這是擔心我被害死了!
王寧安,你就是天下最大的損友!
我韓子華不認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