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急,轉頭走上臺階,將案桌上的奏摺統統砸到了他的身上,嫌奏摺不夠力度,她還扔了兩只上好的玉盞。
“你簡直齷蹉不堪!”她邊扔邊罵。
他站在原地不還手,偶爾看到大件兒飛過來的時候閃躲一下,大多數時候都是屹立不動的。他甚至欣喜,喜歡她這般怒氣沖沖的模樣勝過之前的公事公辦。
生氣好,氣得好,生氣了他才有機會去哄哄啊。
瑤光卻不知他打的什麼算盤,砸完了手邊的東西,胸口那股躁鬱之氣終於平靜了下來,她指著門口讓他滾。
“臣不日將率軍南行,朝中沒有臣照應,萬望太後珍重。”他突然一本正經了起來,雙手拱起,微微彎腰,“臣願為太後和陛下鞠躬盡瘁,太後手之所指臣劍之所向,若臣凱旋而歸,請太後認真考慮一下臣方才說的話。”
瑤光怔在那裡,還未適應他這番正經。
“臣,告辭。”他看著她默默一笑,退後幾步,掀開袍子轉身出了殿門。
那道高大的影子在夕陽的照射下被拉得十足的長,從殿內到殿外,全是他豪邁無懼的影子。
高公公進了殿,見殿中混亂一片,差點兒就以為太後和宣王這是在裡面打了一架啊。
“娘娘……”
“渾球,該交代的話一句都沒讓我說到。”她咬著牙齒看他遠去的方向,磨牙霍霍。
高公公咋舌,這太後娘娘怎麼也喜歡說粗口啊?
十日後,宣王率兵南行,鎮壓邊境治亂,隨行的自然還有江賢清。都說這是太後不放心宣王,所以想讓江相一路監督軍隊,殊不知這不過是他們共同佈下的局罷了。
朝中沒有了宣王坐鎮,各方妖魔都跳了出來,不是對政令推三阻四便是陽奉陰違。瑤光雖恨,卻也不得不費心來降服他們。
可恨的是她阿翁秦禎,旁人不幫她便算了,他也作壁上觀,似乎與掌政太後毫無瓜葛一般。
“哀家真想削了他的官,讓他告老還鄉去!”一氣之下,瑤光也說出如此渾話了。
小石榴勸慰道:“相公不會如此對娘娘的,娘娘勿生氣。”
“怎能不氣!”瑤光砸了筆,沒了批改奏摺的心思,“他根本就是以我為恥,認為後宮幹涉朝政便是要遺臭萬年,他撇開嫌疑還來不及呢!”
“可他也不想想,若我不頂上去那我和立兒母子還能活嗎?將皇位大權丟擲去難道那些人就能放過我們了?”說著,她忍不住帶上了哭音,“他總跟我談什麼女德婦德,守這些規矩有何用,能保全我們母子嗎!”
眼淚落在奏摺上,暈染出了一大團黑色,她著急去擦,越擦越黑,最後不僅奏摺破了,她的衣裳也毀了。
“不幹了!”她怒氣沖沖地起身,甩袖離開。
小石榴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如何才能替她分擔。
“啟稟太後,豫王求見。”高公公進來通報道。
殿內靜悄悄的,無人應答。
高公公看向小石榴,後者搖搖頭:“不見。”
“這是怎麼了?”高公公做著口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