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已經生了絲絲白發的黎權,揉了揉頭,搖頭道,“無事,不過就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罷了。”
飄蕩的燭火,燃燒著過去的事情,黎權看了看空蕩蕩的寢宮,內心只有寂寞與遺憾。
那年的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姐姐死了,父親瘋了,姐夫去了戰場,留下的一對外甥也被病梅帶走了。
“不把嘉兒,豔兒留下來嗎?”黎權問道鹿鳴。
“讓病梅帶走吧,”以前不會騎馬的鹿鳴也跨上了馬,不會打仗的書生也提起了槍,“讓他們平平安安過完富貴人的一生。”
“那姐夫,我再送你一程。”
“權兒,你應該長大了。”鹿鳴不再看黎權,轉身就走,走向北方。
黎權再回頭,自己剩下的兩個親人也被病梅帶走了。
“病梅姑姑,你要帶我們去哪裡?”
病梅頭一次溫柔的笑給了她深愛之人的孩子,“我們去江南。”
“為什麼要去江南?”
“因為江南是個很美的地方。”
孩子不解,“到底有多美呢?”
“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懂事的孩子不再發聲,睜著懵懂的雙眼看著窗外飛馳過的一切。
病梅的心就像被一雙手牢牢地掐住了一般,透不過氣來。
看著孩子天真的笑容,她才真正意識到她真的死了。
春日江南就像黑白色的水墨畫,白牆黑瓦,炊煙嫋嫋。
病梅推開了一扇門走了進去。
坐在了梳妝鏡前,窗外是孩童嬉鬧的笑聲。
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
三十多年的疲憊讓她的容顏不再年輕。
銅鏡中倒映著她與身後的窗。
窗外一片豔陽天。
倏忽之間竟飄起了雪花,一片一片,愈來愈大,落在地上,還未來得及消融,另一片又輕輕地疊了上去,一片一片,積壓在傷痕累累的大地上,回頭再看鏡中人,紅顏白頭。
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