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權跪了下來。
黎城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黎權就結結實實地給他磕了三個頭。
“一謝父親生恩。”
“二謝父親養我三歲”
“三謝父親拋妻棄子”
接著黎權站了起來,低著眼睛看著他,蔑視的眼神讓他感到害怕,“從此之後,我們父子不相欠。”
他盯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恐懼泛起纏繞在他的心頭。
春日和煦的陽光照進大殿,密密麻麻計程車兵擠在殿堂之上。
這些人——
黎城不認識。
他聽不清黎權的嘴巴裡在講些什麼東西。
是年紀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嗎?
他頭疼欲裂,仍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盯著黎權的嘴巴,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怎麼也辨別不出他在講些什麼,他看著黎權,絲毫沒有注意到士兵們繞到他的身後,把他捆綁了起來,等他再注意到時,已經遲了。
“將父親帶走,讓他安享晚年吧。”
“不殺了他嗎?”顧銘晨問道。
“沒有必要,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黎權有氣無力地說著,不知道是在說他自己,還是在說別人。
大殿裡擠滿了前來祝賀的官兵,他一步一步地踩著臺階走上了這個國家、這個王朝最高的地方。
金燦燦的大殿,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閃耀,密集的人群,齊刷刷地將膝蓋彎曲,他曾經的好友也在其中,從此之後正如他名,他將攀越權利的頂峰,成為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主人。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思緒飄到看很久以前,阿姐抱著他,在劉員外家門口討食,很久以前,阿姐帶著他在灶頭前,生著柴火,娘沖著他們笑,很久以前——
思緒的飄移緊緊只在閉眼的一瞬,瞬間過後,再睜眼就是滿目的威嚴,年輕的帝王,他會帶領著這個王朝走向何方?
只有時間可以回答。
春雨不會光臨草原,暖和了的天氣,只會加快屍體的腐敗。
病梅騎著一頭驢子,在冬日的戰場上找了好久也沒找到黎貝的屍體。
她的長相豔麗而張狂,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少見地把臉遮了起來,只帶著一個小丫鬟,低調地在草原上行走。
只是春天,草還未發,只露出一點點尖尖的淡綠色細芽,不湊近看,根本發現不了腳底的小草。
草原上的人不多,即使是兩個人也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病梅盡量低調地行走,她現在不想複仇之類的事情,她只想履行她的承諾,為一個人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