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攸笑道:“眼下我也沒有頭緒, 不過, 很快就知道了。”
或許是吳懷之和兩名侍衛習慣了海上的搖搖晃晃, 又或許是昂貴的九山生薑起到了作用, 到了傍晚,他們三個都已經不需要吳攸和賀雪齡, 而是互相攙扶著出來用晚膳了。
這終於讓吳攸鬆了口氣, 畢竟,她還不想轉走陸路, 花時間不說,還容易被人盯上。
人在海上,與世隔絕,既不知道靈州的戰況, 也絲毫沒有永州的訊息,雖然吳攸樂得清靜一會兒,但她心裡卻還是忍不住惦記著趙揚。
入夜之後,隔壁的的管絃聲漸漸小了,沒過一會兒,竟然完全安靜了下來。
賀雪齡隨著吳攸為吳懷之等人暈船的事來來回回忙碌了一天,這會兒早已呼呼大睡,吳攸倚著床看書, 也有些倦了, 正想吹了蠟燭去睡的時候,卻聽見隔壁那少年的聲音響起,這一回, 他只是一個人,清唱道:
“……輕雲微月。
二更酒醒船發。
孤城回望蒼煙歇。
記得歌時,
不記歸時節。
……”
吳攸聽了,一下子睡意全無,打了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
徐文唱的,實在婉轉動人,然而讓吳攸驚訝的,倒不是因為他唱的好聽,而是因為,她在慕攸歌的記憶裡,沒有找到這首詞。
這也沒什麼,或許是這位聲如珠玉的徐文自己創作的呢?但是吳攸很快也否定了這個可能——這首詞,是存在在她自己的記憶中的。
其實,時間一長,吳攸對自己的記憶和慕攸歌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但是她做出判斷的還有一個重要的理由,這個時代,人們多半喜歡做詩,是很少有人去填詞的。
徐文唱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吳攸對隔壁這位鄰居的來歷的好奇一時超過了對他的身世的猜測,她下床來到艙外,出聲道:
“……巾偏扇墜藤床滑。
醒來幽夢無人說。
此生飄蕩何時歇。
家在西南,
長作東南別。”
話音一落,那徐文的艙中,馬上發出了一陣響動,似乎是白天那兩個粗壯的護衛攔住了徐文,不讓他出來,他們的爭執聲越來越大,清晰的傳入了吳攸的耳朵。
只聽一人道:“少爺,老爺已經屢次交代我等,這次務必要將少爺帶回建州,老爺年過半百,膝下僅有您這一個兒子,若是少爺您有個三長兩短,老爺又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