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遲見周曾滿面紅光, 一臉掩飾不住的喜悅, 知道他這三天過的肯定是過了一回神仙般的日子, 忙走上前去, 將衣袍一撩,跪在地上, 道:“恭喜叔父、嬸嬸共偕連理, 賀喜夏、齊兩地永結盟好,叔父從此, 便可高枕安睡,再無後顧之憂了!”
周曾聽罷,仰首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此事能成, 你也功勞不小,起來罷!”
周遠和周英對望一眼,周遠也不得不上前行了一禮,說了幾句恭賀的話。而周英只是極不情願的道了聲:“爹。”便站在一旁,不做聲了。
周曾再一看,還有另外幾名晚輩,守在階下,便對他二人道:“你們……母親正在梳妝, 你等若要向她請安, 到前殿去等等罷。”
說罷,他轉身又走進了殿內,將門關上了。
周遲站起身來, 道:“大哥,英兒妹妹,我們走吧。”
周遠點點頭,周英卻忿然拉著周遠道:“哥,你沒聽見剛才爹說的話麼?!那妖女是誰的母親?我不會認她的!”
周遠雖然不如周遲機靈,但他到底年長許多,也常年隨周曾到處奔走,林安建又指點他不少,他聽見周英的話,忙出聲制止道:“英兒,你不要亂說!待會兒見了趙玉,你萬不可魯莽行事,父親雖寵愛你,他畢竟和這趙玉新婚燕爾,你……”
周英“哼”了一聲,轉頭往前殿走去。周遠搖搖頭,嘆了口氣,快步跟上了她。
三人叫上其餘在等待拜見周曾、趙玉的周家族人,一同到了前殿,等了許久,才見著周曾扶著一個妙齡女子,走進殿來。
殿中眾人定睛一看,周曾新娶的這位夫人,當真是豔光四射,說不盡的嫵媚風流,只見她輕倚在周曾臂上,額角薄薄一層香汗,腮邊淡淡一抹紅雲。正是:“粉胸半掩疑晴雪,綺羅纖縷見玉膚。”一看就是新承雨露,彷彿弱不勝衣,卻又帶著幾分妖冶,顧盼間勾魄銷魂。
周曾仍是笑容滿面,將趙玉帶到廳上坐了,自己坐在她身旁,對眾人道:“從今後,這位便是周家的主母,你們一個個過來,依次行禮罷。”
趙玉低頭一笑,幾個年輕的男子更是看眼都直了。就連周英一時都有些目瞪口呆,心道:“世上竟有這麼美麗的女子,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怪不得父親對她如此著迷。”
只是,她一轉念,又想起了,周曾已經派人去給謝瑾時透了訊息,謝瑾時卻不冷不熱,至今也未曾回話,不由得心中嘆道:“若是我也有趙玉這樣的相貌,謝長史會不會也像父親待這趙玉一般待我呢?”
她滿懷少女心思,正在沉思,卻不知人人都已經上前拜過趙玉,只剩了她一個。周遠見她還在那裡發愣,連聲喚道:“英兒!”
周曾就怕這周英鬧脾氣,不給他面子,見她呆呆站在堂下,眉頭一皺,道:“英兒,你也是快成家的人了,怎的如此不懂禮數?!”
趙玉原本坐在那裡無聊的很,抬眼一看周英,卻生出幾分興趣,道:“這一位姑娘是誰?”
周曾忙道:“此乃我的獨女英兒,從小嬌慣了些,你莫要怪她。”
又道:“英兒,快來拜見你的母親。”
周英正想勉強的上前拜一拜了事,誰知趙玉開口道:“只怕這位英兒姑娘比我還大了幾歲,怎好讓她稱我母親?”
周曾一想,周英已十七歲了,確實比趙玉還大上兩歲,心裡更是為她的婚事著急,正想把周英叫過來,再教訓她幾句,叫她好好收斂性子。誰知周英聽見趙玉提起她的歲數,心中十分氣惱,兩步上前,指著趙玉道:“你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又有什麼資格談論我的年紀?!我母親只有一個,她溫良恭儉,待人寬厚,哪裡像你這妖女,在我爹面前搔首弄姿……”
她正想說,你若是識相,就趕緊滾回歷州。誰知道,趙玉還沒開口,周曾便抄起手邊茶盞,劈頭就沖著周英扔了過去。
周遠正在一旁,慌忙拿手一擋,把那青瓷的茶盞“嘩啦”一聲打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周英雖然沒被砸中,卻濺了一臉茶水,好不狼狽。
眾人還沒來得及上前勸阻,只見周曾站起身來,指著周英喝道:“你一個女孩兒家,張口就辱罵長輩,你,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你給我回去待著,這幾天不準出門!”
周英先是嚇了一跳,隨後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頭來,看看周曾,又看看在一旁故作驚訝的趙玉,一言不發地轉過身,跑了出去。
堂上眾人在永州數年,還沒看過這麼有趣,由周曾親自參與上演的好戲,這一次看的是津津有味,目不轉睛。
正想繼續看時,卻沒料到周英和趙玉實力相距太過懸殊,周英已經不戰而退了,於是他們打算轉而再欣賞欣賞趙玉的美貌,卻見周曾頗有些掃興的揮揮手,道:“都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