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了一晌,不覺夜色已深。吳攸心中有鬼,不想大晚上的和趙揚在這裡說起來沒完,便對他道:“大將軍,時候不早,小人該告退了。”
趙揚一愣,道:“已經這麼晚了麼?”
吳攸站起身來,對趙揚一拜,道:“是啊,小人還是改日再來聆聽大將軍的教誨罷。”
吳攸慢慢往外退去的時候,忽然一愣。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趙揚竟然沒提——自己的賞賜呢?!
她憤然回頭看去,誰知道,就在此刻,好像心有靈犀似的,趙揚忽然出聲道:“且慢,我要好好……賞一賞你。”
吳攸把眼瞪得溜圓,她聽到了自己心髒“咚咚”的跳動的聲音。她沒有白吃苦,白受罪,拿到這次的賞賜,她就再也不用看趙揚的臉色,揣摩他的心情,再也不用左思右想,要死要活——拿到這次賞賜,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和趙揚道別,一輩子還很長,她不想在歷州消耗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什麼趙揚啊,趙玉啊,都不過是自己在這個新的世界裡的生活中,一閃而逝的過客。
趙揚就坐在離吳攸不遠的地方,剛才兩人說話時,吳攸還坦然的很,可是這時趙揚一停下,她卻禁不住慌亂起來。
趙揚沒有繼續往下說,他深邃的黑色雙眸盯著吳攸,一隻手放在膝上,另一隻手卻在遠離吳攸那邊,自己的腰側摸索著。
吳攸大吃一驚,心想,你要賞我,不用寬衣解帶,以身相許吧?她想起了趙玉說的那番特別晦氣的關於納妾的話,心中是前所未有過的混亂。如果趙揚真的有這個念頭,她該怎麼辦呢?
她從前根本就不想嫁人,現在也不想,更別說是做妾,而且是做趙揚的妾,她慌忙擺著手,道:“不……不行、不用……”
她腦海中轉過了一千個念頭,趙揚看著她變化莫測的臉色,詫異的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正當吳攸打算拔腿就跑,以此捍衛自己的清白的時候,只聽趙揚道:“聽聞劉刺史給了你一雙白璧,已被收入公庫。這塊玉佩雖不及那兩枚白璧珍貴,卻是我一直貼身所戴之物,如今賞給你,也方便你日後在府中來往,差遣僕從。”
吳攸的表情僵在臉上,她眼看著趙揚從手中握著一枚剛剛從腰間解下的玉佩,遞到了她的面前。
吳攸對自己的想法感到無地自容,很想給自己一個耳光。自己居然這麼容易就上了趙玉的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不對,等等!趙揚實在是太狡猾了,他給了自己這塊玉佩,那自己的路費呢?!他這是屬於什麼行為?這不是以資抵債嘛?
原本以為馬上就可以離開,可是現在一看,離開的日子又遙遙無期了!
吳攸惦記著自己的本子的下落,不太敢跟趙揚討價還價。她往趙揚手上瞅了一眼,見那玉佩比劉刺史的差得遠了,況且,這又是趙揚的貼身之物,她一點都不想要。
於是,她搖頭道:“人常言,‘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不過是大將軍手下區區一名小卒,怎敢拿著大將軍如此貴重的東西,招搖過市?”
趙揚修長有力的手指緊緊一收,把那塊玉佩攥在手中,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的神色。吳攸忙繼續道:“將軍若要賞我,不如賞些普通的,常用的東西……”
比如說錢。她心裡想。
趙揚沉聲道:“本將軍的賞賜,豈有收回的道理?!”
吳攸抬頭一看,趙揚眸色越來越深,這一幕有點眼熟,好像那天……對,就是她仰面摔出去的那天的場景。
這麼一想,她有點膽戰心驚。也不敢在這個玉佩的問題上過多糾纏了,只得伸出手去,道:“多謝大將軍賞賜。”
趙揚的唇角又往上挑了挑,看著吳攸把那玉佩放了起來,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回到了自己案邊。
吳攸鬆了口氣,拜了一拜,準備走人,誰知剛到門口,又聽趙揚在身後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