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聞言微微一怔,盯著玄陽子和韓石,頓時狂笑起來,“好,好,好,老夫便拭目以待,這滅門之禍,到底會不會有。”
緩緩收回威壓,唐風目露幽寒,若不是顧忌紫袍中年,不敢破壞試煉的進行,他如何還能忍耐得住,早在玄陽門上下來到皇宮之時,便會出手殺人,以他的修為,殺玄陽子與韓石,反掌而已。
那與大長老楊非關係不錯的四位長老,彼此對視中,傳出靈念交談,片刻後,四人收回靈念,已然有所決定,他們並不在意誰來做玄陽子,但身為玄陽門長老,卻是不能看著玄陽門與皇族之間,結下不可化解的仇怨,如今皇族勢大,若是死鬥,玄陽門最終必然分崩離析,毀於一旦。
其中面容較為蒼老的一人,手中驀然間出現一枚古樸玉簡,只是雙手在寬大袖袍下,無人察覺,此人輕輕一捏之下,玉簡頓時破碎,其中散出一抹毫光,一閃而逝。
這玉簡,是此人當年入秘地,拜見太上長老時,另一位秘地長老親手交於他的,可以蘊靈念於內,捏碎後,可以將靈念直接傳入秘地。
他們已然看出,今日玄陽門必有一劫,能解此劫者,也只有依靠秘地,若是太上長老親臨,則此劫可免去大半。
事到如今,周逸目光反倒是平靜了下來,看向韓石的眼神中透著一股柔和,他自然早已看出,今日玄陽門與皇族之間,絕難善了。
死,對他來說,不再如少年時那般懼怕,反而有了一絲隱隱的嚮往,那是一種解脫,他的心早已死去,若不是這世間還有一些他放不下之人,早在數百年前,他便已經死去。
在周逸心底最深處,隱藏著一股毀天滅地的恨,這個秘密任誰也不知曉,他所恨的正是那紫袍中年所在的宗門,北玄大陸的聖宗北玄宗。
只是想不到,他周逸的弟子,竟然有一天擁有進入北玄宗的機會,以周逸的瞭解,韓石的資質與心智皆是上上之選,即便是北玄宗,韓石終有一天也會達到巔峰,甚至成為北玄子也不無可能。
若是留在玄陽門,留在晉國,即便是一峰之主,最終的成就也不過靈動修為,若是去了北玄宗,說不定韓石會有踏足星空,觸及更高層面的可能。
這些,是他這個師父不能帶給韓石的,周逸心若明鏡,很多時候,真正的關愛是需要放手的。
他對韓石的關愛,與他對北玄宗的仇恨,在這一刻合而為一,就如同一柄利刃,將他早已麻木的心緩緩地割開,這種痛苦,沒有經歷過之人無法想象。
周逸的目光中看不到絲毫悲苦,有的,是期盼,他在韓石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他自己當年的影子,那麼的豪氣沖天,不畏強勢所曲。
周逸忽然間想起,多年以前,師父也曾經用過這樣的目光看著他,當時的他,還不太明白這目光的含意,直到如今此時此刻,周逸才完全明瞭,他蒼老的面容上有了淡淡的笑容,這笑容,正如當年他在看到師父目光時,靦腆的笑。
為了韓石,周逸將那深藏了幾百年的恨悄悄掩埋,就讓這恨,陪著他永遠塵封,不要再出現在這世間,去打擾那平靜的時光。
為了愛,放下恨,這是他能為韓石做的,最後一件事。
玄陽門與皇族的針鋒相對,讓許多人為之沉默,那紫袍中年目光中透出的慵懶,似乎也在暗示著什麼,一時間,場下的氛圍顯得更加沉悶和緊張。
時間緩緩流逝,在第十二息出現的剎那,一個身影浮現在大門處,漸漸清晰。
又過了一息,唐雲天雙手負背,傲然從漩渦中走出,而其身後的大門,也在片刻後,突然有一道極為明顯的紫色霧氣湧出,裹住唐雲天。
這紫色霧氣似乎頗有靈性,不到三息,便完全被唐雲天吸入,在其體內化作一股精純的元力,在進入丹田後,被元丹吸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