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為短計,聖人不應恢復此政策,因為南唐國內能開墾的地方,除了洪州以南,已經開墾的差不多了。
現在既然是吳王廢除的這項仁政,怨氣皆在李氏,聖人正好順水推舟。
但若為長遠計,此田稅政策應該還執行二三十年為佳,因為此時亂世還未徹底終結,丁口並未恢復大朝時期。
若是選擇沿用此策,不但能讓朝廷立刻盡收三江人心,還能快速恢復民力。”
張鉊點了點頭,反覆思考了一陣,宋齊丘說的沒錯,這兩策都各有好處。
不恢復的話,能在短時間籌集物力征討高麗。
恢復則能迅速獲得人心,取得打擊豪強的民心基礎,還能在未來的二三十年內快速恢復人口。
“千年以前,季漢昭烈皇帝就說過,夫濟大事必以民為本,我若為征討高麗而勒索百姓,是不仁也,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宋齊丘伏地大讚,他是真的看出來了,眼前這皇帝,少了一些權謀,但確實是個仁君。
呃!如果裴遠、馮道在這,一定會對宋齊丘這個認知嗤之以鼻。
不是說張鉊不仁,而是他的仁是有選擇性的,如果此刻勒索百姓利大於害,他一定會幹。
張鉊選擇看長遠,是因為他的夏君夷民大計中,最重要的就是人口,施行此政,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最多的人口,與這個大計比起來,攻打王氏高麗,又是可以往後稍稍的事情了。
見張鉊做出了選擇,宋齊丘接著說道:“聖人既然著眼於長遠,當以恢復人口為第一要務,僕建議,不完全照搬吳文肅王時期的策略,而改為看丁口來執行。
比如此家只生育了一個孩子,那就不提價,若是生育了兩個就提價一倍,生育三個就提價兩倍,五個則提三倍,七個提高四倍,九個以上提高五倍,只要執行三十年,光是三江行省就能多增加人口數百萬。”
“宋翁果然大才!”張鉊興奮的一搓手,“不過還是給的少了。
朕決意,如果一對夫妻生育五個子女的,就提高四倍,生育七個提高五倍,生育九個以上者,完全免稅!
先比照執行三十年,朕不但要在三江之地推行此策,還要到全國推廣。”
不過張鉊說著說著,又有些惆悵了,因為他想要把朔方、寧夏、河東和漢中府的百姓遷一些到中原來的想法,執行的很不到位。
前四者是因為生態問題,且當地的田畝產量極低種起來根本不划算。
後者是人口太密集了,大量百姓在山地上掙扎求存,而中原的商丘、許昌等地好田都沒人種。
宋齊丘眼珠一轉,注意就來了,“僕以為,聖人可以在其餘行省同步實行新的田稅政策,按土地肥瘠來定上中下三等田定稅額,而朔方、寧夏、河東則按舊稅來收。”
此時的田稅,有個非常奇葩的地方,那就是不管什麼田,反正朝廷就收一斗糧食的田稅。
這玩意,搞得各地百姓將稅率極為不均衡。
你家倒黴都是下田,只能畝產一石的話,那就相當於百分之十的高稅。
而他家的田可以產兩三石,則田稅相當於先漢才有的三十稅一。
最直接的結果,就是豪門大戶霸佔水利設施和耕牛等資源,繳納的是三十稅一,平民百姓則是十稅一,極不利於人口增長和開墾荒地。
而且這明顯是五代武人偷懶加無法掌控國家實際情況,才搞出來的一刀切,後來竟然還被北宋繼承,成了北宋根本無法均田的重要因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