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也自此沒有再跟陳家聯姻,以至於陳家的大部分人都逃到伊州,投靠了高昌回鶻。
張鉊東歸之後,為了拉攏伊州陳家穩固北庭形勢,消滅高昌回鶻,就把陳家幾個還在沙州的耆老找了出來,給六十多歲的陳敏之封了一個長城伯,因為南陳開國皇帝陳霸先就是吳興長城下若里人。
而在三人中,宋善緣娶的是陳敏之的女兒,陳敏之的母親是陰圓庭的姑祖母,陰圓庭的親侄女又嫁給了宋善緣的次子。
看看吧,這錯綜複雜的關係,就是張鉊一直不能好好處理老歸義軍派的原因。
沙州本來漢人就少,總共八九萬人,一兩百年下來,互相的聯姻已經到了蜘蛛網一般的縱橫交錯,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在這個還講究親親相隱,鄉黨互相抱團互助的時代,張鉊要是對老歸義軍這些人下狠手,那在天下人眼中,他這個人的人品,就是有問題的。
別說現在了,就是在後世,那些開大公司的富豪,如果對自己親人太刻薄,風評都會很不好。
對付這樣的人,你不用釣魚法,不抓住他們的大把柄,根本就沒法處理。
所幸,張鉊的這次冒險,成功了。
。。。。。
昭明寺左殿禪房,張鉊現在是把整個昭明寺當做了行宮,反正這裡面本來也要供奉他的。
禪房中,張鉊剛一進來,眾人就直接伏地三跪九叩,哭的嗚嗚作響,懇求張鉊原諒。
張鉊就在門口站立了一會,醞釀了一下之後,也是仰天四十五度長嘆了一口氣,隨後眼淚嘩嘩的下來。
這一群人還未開口,張鉊搶先爆發了,“三舅、二表舅、大姑祖、四姨丈,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到底是為什麼啊!某這個晚輩還做的不夠嗎?
某提大兵自安西東歸,沒有追究你們昔年逼迫元祖皇帝的罪過吧?
沒有打壓你們,反到是給官給錢給爵位吧?家裡的小輩,只要有能力,某也在重用吧?
你們在河西坐地收錢,跟國家搶奪賦稅,囤積居奇,低買高賣,一個個身家都是十萬貫,幾十萬貫,甚至百萬貫,朕都視而不見,沒有追究你們的責任吧?
沒有朕,你們都窩在沙州彈丸之地,哪一天被回鶻兒殺了都不稀奇。
現在得享大朝復興的榮耀,個個是高貴的從從龍勳臣,為什麼還要勾結起來造反呢?”
張鉊淚流滿面,越說越氣,渾身都開始發抖了起來了,說著,他猛地一揮手。
“把門開啟,所有門都開啟,你們的兄弟子侄,兒子兒孫都在某的身邊,你們來當著他們的面說說,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某今天也不是什麼皇帝,就是你們親戚,你們來說說,某家到底哪對不起你們了?”
嘩啦啦,左殿禪房的門全部被開啟了,一陣陣喧譁聲傳來。
原來張鉊把他身邊所有出自歸義軍的兒郎都召集了過來,其中不少人的祖父、父親也都在這禪房中。
這叫什麼,這就叫先聲奪人,釜底抽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這些人本來是想用親戚關係,浩浩蕩蕩三四十人來集體找張鉊哭求,力求把曹仁尊、陰圓德等人叛亂的影響給降低到最小。
他們已經預感到了張鉊可能要藉著這個機會,讓他們離開河西,離開可以當坐地虎的位置。
他們當然也被曹仁尊的膽大和腦殘給嚇到了,但還是想看看能不能儘量減少損失,用親情來挾裹張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