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吳越國內的這些個小小股東當成了聘用的總經理,不行就立刻‘開除’,物理上的開除。
這就激起了吳越股東們的反抗,胡進思振臂一呼,錢佐就歸了天,錢弘倧不服,也立刻被廢黜。
裴堅繼續說道:“胡進思現在,實際上也騎虎難下,他已經九十高齡還做了這樣的事,生怕身後家族不保。
內牙兵參與了廢黜君上,胃口已經被吊了起來,頗有昔年魏博牙兵之勢。說他是王導、桓溫,實在是太高看他了。”
張鉊摸著下巴思考了片刻,裴堅都能看得出來張鉊推行忠義,勢必不能容人胡進思等人在吳越國的搞法。
胡進思這種九十歲還敢搞政變,弒殺國君的老狐狸,能不知道這個?
他為何不干預使臣人選以圖矇蔽過關,反而是將幾次出使朝廷,很可能被朝廷收買的裴堅作為正使?
不過張鉊沒把這個疑惑表現出來,而是繼續問裴堅,“既然胡進思是在火上烤,並非王導、桓溫之輩,廷實有什麼看法?”
廷實是裴堅的字,聽到皇帝能直接叫出他的字,裴堅心頭一凜,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聖人,吳越國此時上上下下,都已經是攪和在了一起,麻煩如絲線互相纏繞,很難解開,若要破局,唯有藉助外力。
胡進思等人,雖有大罪,但聖人若是要征討,反而會讓這些麻煩們團結起來。
其雖不能抗拒天兵,但戰火一起,吳越百姓必將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一個幾成廢墟的吳越,定然也不是聖人想要的。
倘若聖人能寬宏大度,饒了胡進思等人,替他解開此難題,不但可以避免一場戰火,還能收彼等之心。”
嗯!張鉊點了點頭,把眼微微一眯,用一種讓裴堅毛骨茸然的眼神看著他。
我說為何這胡進思會讓裴堅來,原來兩人早有勾連。
對了裴堅好像也是湖州人,兩人說不定還有親戚關係。
“這些話,是你與胡進思商量之後,專門說給朕聽的吧!”
裴堅如遭雷擊,他實在沒想到,張鉊這麼快就找到了問題的核心,全身麻酥酥半晌之後,裴堅跪伏到地上,以頭杵地。
“聖人千里之外,也能洞察一切,實乃聖主也!
臣萬死,不敢瞞聖人,出發之時,胡進思確實與臣有過商議,但胡進思等所處困境也是屬實。
他們確實不是王導、桓溫,也沒有資格當王導、桓溫,他們只想聖人能夠寬恕罪過,以便日後為聖人效力。”
裴堅心裡哇涼哇涼的,這紹明天子太厲害了,直接就看穿了胡進思的把戲,這下肯定更不信任他這剛投靠的吳越之臣,大禍臨頭了。
想到這些,裴堅更加害怕,跪伏在地上的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
張鉊生氣嗎?他壓根就不生氣,這天下能找出幾個諸葛孔明那種能力又強又沒私心的臣子。
這裴堅剛決定投靠,也不會是什麼純臣,他首先考慮的,自然是他自身的利益,能在保住自身利益的情況下為朝廷分憂解難的,就已經算是可用之人了。
剛才裴堅說吳越不是錢氏的吳越,而是一個股份公司的時候,實際上也就是在說,他裴堅及其家族,也是這個股份公司的一個小股東了。
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像用張希崇、閻晉、慕容信長、裴遠那麼用,但也不可一棍子直接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