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手下跟著他的年輕一代兵將,包括外甥李重進和女婿張永德,總不能就這樣蠅營狗苟一輩子啊!
郭榮此時也並未跟在張鉊身邊,因為他要跟郭威一樣,把家卷從太原遷走,只不過不是遷回邢州老家,而是要遷到神都洛陽去。
因為郭榮現在是張周親軍左豹韜衛的都虞侯了,自然要把家卷放在神都洛陽或者東京開封府。
郭威見郭榮來向他辭行,沉吟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聽聞聖人在太原府稱你為三郎而不是大郎?」
郭榮
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因為郭榮在倫理上來說,是郭威的養子,那麼張鉊就該稱呼郭榮為大郎。
但如果把柴榮算作柴守禮的兒子的話,柴守禮有五子,郭榮排行第三,三郎這個排序則正是郭榮在柴家的排序。
郭威長嘆一聲,「昔年將你過繼,看起來一是因為某膝下無子,二是因為你生父柴守禮浪蕩無形,你當時孤苦幼小,給個容身之處。
但這都是表面原因,最主要還是因為你母親不能生育,某家生恐她日後無依無靠,所以過繼榮哥兒是為了給瑛娘一個依靠。」
說到這,郭威眼中不由得淚光閃閃,「誰知她竟提前離我而去。」
「大人請節哀,母親駕鶴西去,早登極樂,想來在天上仙界定然過的十分快活。」郭榮更是潸然淚下。
他兩三歲時母親就丟下他跑了,父親是個浪蕩子根本不管他,小郭榮經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只等到姑母柴氏把他接到郭家後,他才有了家,因此對於養母兼姑母的感情更是深厚。
「三年前,是我們害了你啊!如果當日不把你從河西軍中召回,現在你至少也是鎮守雲州之折德願那樣的地位了,不至於現在還是個小小的都虞侯。」
郭榮立刻拜伏了下去,「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況且兒不從河西歸來,豈能在母親病榻前盡孝,還能送最後一程?」
「你是個好孩子啊!」郭威長嘆了一口氣,「不過我卻不能留你了,從今日起,你就改回柴姓吧?」
「大人是要將孩兒趕出家門嗎?」郭榮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他從十歲開始就跟著郭威和柴氏,如今已經十六年了,早已經把郭家當成了自己的的家,心裡雖然有了預感,但一時還是難以接受。
郭威搖了搖頭,「非是某要趕你走,而是你現在有遠大的前程,沒必要為了某這老朽,斷送了前程。」
郭榮叩拜在地上,有些哽咽的說道:「天下間,未聞有為了榮華富貴就離開父親的,此大不孝也!某若是如此做派,還有何面目活於世上?」
郭威見狀,急的在地上連連跺腳,「現在不是你要離開,而是老夫容不下你了知道嗎?
老夫已經有兒子了,想把這家產都傳給自己兒子,所以要趕你走,你明白嗎?」
郭榮抬起頭,滿臉淚痕的看了郭威一眼,隨後鎮定的搖了搖頭。
「父親想趕我走是真,但不是這個理由。何況若是為了家產,孩兒可以在青哥和意哥面前發誓,絕不貪大人一文的家產。」
郭威沉默了,久久沒有說話,半晌才長嘆一聲,「可是你繼續跟著某家姓郭,天子那裡怎麼辦?你才二十六歲,一身的本事就要荒廢了嗎?」
郭榮也沉默了,不過他沉默了片刻後就堅定的搖了搖頭,「聖人胸懷寬廣又以忠孝治國,或許是在出言試探,但只要我據實以告,聖人就不會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