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遠也並不傻,慕容彥超那傻乎乎的半渡而擊戰術,並沒有被劉知遠採納。
劉知遠深知,漳水邊這一戰,就算打成慘勝,等待河東軍的,還是隻有覆滅一條路可走。
因為河東實在太貧瘠了,已經不是二十年前的河東,慘勝就等於輸。
如今之勢,他只有在漳水邊重創周軍,甚至擒殺了張鉊,才能保住入主中原的可能。
所以劉知遠的戰略,是將這漳水灘頭當成鐵砧,河東精銳作為鐵錘,讓周軍渡過一兩千人作為被燒紅鐵塊的。
他要周軍過河一兩千人,就擊潰一兩千人,然後退開讓出場地,讓周軍再來渡河。
如此反覆勝他個兩三次,使周軍士氣低迷,然後再次後撤到雞澤縣城東北選定好的戰場上,一戰定乾坤。
而要達成這樣的目的,出兵就不能太多,太多了周軍損失一次後,就很可能不會再渡河。
只有讓周軍感覺每次差點勝利,這樣他們才會不斷渡河,直到最後讓周主張鉊失去理智,全軍來攻,那就大事成矣。
想法是很美好的,但有個重要的前提,就是河東軍必須要戰鬥強橫,能用四千人迅速吃掉周軍渡河的一兩千人。
如果郭威在這,就一定會苦勸劉知遠千萬別這麼玩,因為郭威感受過,知道周軍的步戰能力也非常不俗。
但劉知遠不知道,他和合漳谷口一戰前的郭威一樣,犯了刻板印象的錯誤,都認為周國的崛起是靠騎兵驍勇,步卒則不如中原多矣。
這些傢伙,張鉊入東京兩年了,他們還是在把張鉊的河西集團,當成塞外的契丹人那種擅長騎兵的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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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人,其實也可以擺出千軍萬馬的狀態,河東牙兵更是擅長這種打法。
在白再榮和王殷帶領下,他們除了散的很開外,腳上的鞋子也遠比一般的鞋子大一點,走路的時候踢踏兩下,頓時弄起了漫天煙塵,近看亂糟糟一團,但遠遠看起來遮天蔽日。
不過這嚇不到張昭忠(蠻熊),安西、河中的那些輕騎兵更擅長利用煙塵壯聲勢,但他們最後都被證明是花拳繡腿,在布面鐵甲和弓弩的組合下,無一例外的都倒下了。
不過很快,張昭忠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因為對面塵土中射來的箭失非常兇悍。
一根帶著白尾羽的重箭從天空掉落,砸在了張昭忠的兜鍪上,發出了巨大的叮噹聲。
又一支箭失從遠處激射而來,很順利的就擊穿了他最外面的布面鐵甲,然後軟軟的掛在了張昭忠身上,竟然不是弩箭而是弓箭。
“河東賊留著弩箭呢,一定是想抵近射擊!”
身邊的都頭大聲的提醒著,張昭忠的面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一般來說,檢驗一支冷兵器時代部隊戰力高地的標準,其實不是近身肉搏,而是遠端投射能力。
一支強大的軍隊,其中的精銳一定是身披重甲,遠處擅射、近處能肉搏的精銳弓箭手。
在我大宋出現弓箭兵不練肉搏的習慣之前,一軍的精銳,也全在弓弩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