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東京,面對他這石敬瑭身邊最受寵的文臣,還敢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可他剛想反駁,突然卻發現不對勁。
劉濤為什麼要個他講這些?
於劉濤辯駁說這些話,也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
他馮道是因為知道石敬瑭確實命不久矣,來為石重貴探路的,可不是來爭什麼道統不道統的。
說起來石敬瑭也是可悲,在他被氣得臥床不起的這些時間裡,馮道和李谷等人,早就被石重貴所招攬。
原因是石敬瑭異想天開的,竟然想把位子傳給只有兩歲的石重睿,而不是石重貴。
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石敬瑭賣國求榮才登上了帝位,千年以來就沒有比他更得位不正的。
現在竟然想在如此亂世,把位子傳給兩歲的石重睿,簡直是失心瘋了。
是以馮道等文官,哪怕再被石敬瑭重用,還是立即就火速倒向了石重貴。
因為要是再來一次兵亂的話,最倒黴的還是他們這些看起來有權實際上沒權,但又讓武人們覺得很有錢的文官。
而在馮道發現這個不對勁以後,劉濤的態度,很快就軟了下來,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遞給馮道。
“正因為涼王起自河西,所以並未沾染天下其他武人那般脾性,某這般人等到了涼州,都能得涼王抵足而眠的殊遇。
大王文采,比天下人知道的都要好,尤擅詩文,更知道興文教之重要。
一年以前,河西各州都已經州學齊備,關中夫子十之五六都在河西教學謀生。
而且並無武人視文臣為奴僕之事,範文素為河西制定律法之後,士庶來自勳貴皆遵循,連涼王也不例外,其士氣昂揚,如朝陽初升,怎不讓人嚮往?
若是我等文臣不想再為刀槍下的豬狗,只有涼王可以依靠。”
馮道沒有說話,默默看完張昭給他的親筆信,然後放到油燈上燒為灰盡。
這封信中,封官許願與拉攏,馮道都不心動,唯有張昭篤定石敬瑭命不久矣,讓他十分恐懼。
馮道把前前後後一想,頓時想通了很多問題。
張昭為何反應如此激烈?不但自立還要傳書天下讓石敬瑭顏面掃地,竟然都是為了把石敬瑭的臉,按到地裡反覆抽打。
會不會,他與契丹國主約為兄弟,最大的想法也還是要為了氣死石敬瑭?
馮道甩了甩頭,這種陰謀論的東西不能想多了,一旦掉進去,就會影響判斷。
“既然張大王是存了這份想法,事情已經弄到這個地步,大王也已經自稱天王,建國立宗廟了,事情無可迴轉,看來老夫是白來了。”
馮道今天來,是來替石重貴探探路的,看看有沒再把張昭拉回來,至少也要摸清張昭的想法,藉機評估一下關中是否有危險。
現在張昭既然存了爭奪華夏道統的心思,那與石重貴之間,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戰場上見真章吧!
劉濤奇怪的看著馮道:“可道公怎麼能說沒有迴轉餘地呢?
大王傳書天下,痛罵晉主失德無恥,但沒說晉國失德,已無法理啊!
若是繼任之主,能順應民心,不再父事契丹,誰能說他失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