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站在床尾,恍惚間看見三十年前那個在會議室主座上意氣風發的女人。
那時晏珂穿著定製套裝,她握著蘇菱的手笑說:“令愛的到來,一定會讓晏氏娛樂板塊大放異彩。”
而那時小小的蘇寄歡站在蘇菱身邊,簽字過後,踏入這個吃人的牢籠。
記憶像老電影一樣閃回。
解約那天,蘇菱坐在辦公室裡簽字,晏珂坐在遠處的高位上,笑呵呵說著日後還是朋友。
可後來她們在法庭上相見,蘇菱賠了那家經紀公司將近千萬元,而晏珂坐在觀眾席位上,仍是笑眯眯的模樣,似乎旁人的命運只是紙上輕飄飄的幾個字。
被整個圈子排擠得無處可去時,蘇菱帶蘇寄歡遠走海外。坎坷8年後回國,晏氏的[晏影]幾乎將半個娛樂圈的資源壟斷。
時光是艱難的,每一步都是艱難的,[蘇盛]建立起的那一刻,也肩負了抵抗[晏氏]的重任。
不久後晏珂完全卸任,將晏氏交給晏璟霖打理。晏珂來瑞士養身體,蘇菱也再未見到她。
蘇菱沒想到再見面,這個女人就要死了。
商業競爭中,唯有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蘇菱覺得是自己勝了。
她培養了優秀的蘇寄歡,她建立了優秀的[蘇盛],也獲得了偉大的勝利。
[晏影]在五年前因醜聞曝光倒了,現在晏珂又快死了。
晏珂一死,整個晏氏就會面臨毀滅的狀態。
“晏珂。”蘇菱喊了一聲晏珂的名字。
病床上的軀體猛地一顫。
晏珂艱難地睜開眼,她的手指痙攣般抓住床單,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像一臺報廢的機器。
她沒想到蘇菱會來,她害怕蘇菱會做什麼,但她意識已經不太清醒了。
她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長時間,費力地嗚嗚嗯嗯啊啊了幾下,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蘇菱卻笑著說:“晏珂,好久不見。”
晏珂晃動著腦袋,她渾濁的眼睛瞪著蘇菱,還想像當年那樣威脅蘇菱。
蘇菱往前走了半步,一臉輕松,她身體可比晏珂好多了。
她今天穿著也十分得體,和平時一樣的素色套裝,身上戴著華貴的珠寶,是十足優雅的貴婦。
她像一個高貴的母獅俯視奄奄一息的晏珂,繼續說:“我承認你是一個果敢又堅毅的企業家,也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但你的女兒終究不如我的女兒。”
提到女兒,晏珂又激動了些,喉嚨裡突然爆發出一串含混不清的音節。
蘇菱看了一眼晏珂,她想說的話很多,她想像一個狂妄的勝利者說出自大的話來,但她並沒有這樣做。
“晏珂。”她俯下身,在距離晏珂耳邊一寸的地方輕聲說,“最後,是我贏了。”
她說完,晏珂因為過度激動眼角流下了淚水,蘇菱嗤笑一聲轉身朝門口走去。
走到病房外,蘇菱來到窗邊站著,一個人沉默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