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坐在餐桌前,支起胳膊撐在桌上,垂頭不知道在做什麼的宴明舒。
他腕上還帶著那串紫檀手串,因為支起胳膊的姿勢往下滑,停在腕骨底下四指的位置。而圓潤油亮的紫檀珠子下面,是白皙的面板,還有一顆芝麻大小的痣。
蒲滄看著那節手腕,再順著手腕往上,看毛茸茸的腦袋和垂下來分外飄逸的額發。今天早上從他床上醒來的,頭發被睡得很亂,腦袋上有一縷頭發翹起來,像土豆生出的新芽。
宴明舒不是不諳世事的人,他很聰明,也看得懂人和人之間的曲曲繞繞,天生有種老練的豁達。但總有些時候和小孩一樣,看上去很幼稚單純。
之前是,隔了這麼多年,也還是。
蒲滄緩緩走過去坐下,拿起餐具:“吃飯。”
宴明舒突然回神,收起胳膊抬頭。
袖子落下,遮住小痣,腕上的手串也落下來,鬆鬆停在大魚際。
他下巴上有被壓出來的小片紅痕,像片荷花瓣。嘴唇顏色卻有點白,蔫蔫不樂。和蒲滄對視兩秒,也拿起餐具,切分食物歸屬:“拌麵是給你做的,你吃。”
“蛋羹也是給你的。”
“青菜也要多吃。”
蒲滄看他把食物一一推到自己面前,問:“你的呢?”
宴明舒硬著頭皮夾了塊滑蛋:“我隨便吃一點。”
他把滑蛋往嘴裡一放,隨後動作和表情同時僵住。半秒後,他拿起一邊的杯子遞到嘴邊,作勢喝水,實則又把滑蛋吐出來了。
難吃,水囔囔的,還帶著雞蛋的腥味。
但真的好餓,餓得他眼冒金星,剛剛就是彎腰放個筷子,起身時動作幅度太大眼前又是一黑,這次持續時間也久,他坐在椅子上緩了很久才緩過來。
已經低血糖了,要好好吃飯。
可是自己做的飯真的好難吃。
宴明舒面如土色看著桌上的菜,再看蒲滄三五不時夾起菜往嘴裡送的筷子,甚至有點懷疑自己。
是不是自己太挑食了?蒲滄就能這麼面不改色的吃下,是不是自己做的其實味道也還行,但因為自己時刻給自己心理暗示,才讓自己覺得自己做的飯很難吃?
他嘗試著又拿起筷子,夾了塊滑蛋裡掉出來的蝦仁。
自己放了鹽和白胡椒,怎麼樣都比純水煮好吃一點吧?
他送到嘴裡,咀嚼。
才嚼了一下,就忍不住又拿起杯子,吐了。
很難吃。
甚至不如純水煮的鮮甜q彈。
味蕾不能接受這麼難吃的食物,太久沒吃飯的腸胃卻在感受到食物時,配合的運作起來等待食物的到來。在察覺到宴明舒把食物吐掉後,難耐的發出咕嚕嚕的叫聲。
在安靜的餐廳格外引人注目。
蒲滄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