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行事謹慎,擔心露出破綻,都是掂量著力量徒手摺的支架。
一會,見公主和秦渡擱下支架斷骸,士兵退下,他才徹底鬆了口氣。
趙淑瑞沉吟道:“看起來不像有人故意為之。”
秦渡站起來,朝她拱手道:“公主,雖然毬門支架非人為折斷,可畢竟因犬子疏忽而致,還請降罪!”
秦揚沒想到自己親爹竟然主動請求責罰自己,先是意外,其後心急又憤怒。楊敏愛子心切,嫻靜的臉上露出忐忑的神色。可轉念一想,這是公主親臨指導的蹴鞠賽,竟出了這樣的事,總得給她個交代。
就在她思考公主會如何處置兒子的時候,趙淑瑞慢條斯理,不溫不火地說:“毬門倒塌,還砸傷了人,釀成大禍,我本該是要罰的。可畢竟秦營長乃步帥您的兒子,就交給您處置吧!”
在場之人都出身高門,素來與天家打交道,自然都能聽出趙淑瑞的弦外之音。
楊敏縱然再擔憂也做不了什麼,只能看丈夫給兒子何等懲罰,才能讓公主滿意了。
秦渡生氣地瞥了一眼秦揚,朝門外大喝:“來人,把秦揚帶下去,重打二十軍棍,其餘參與搭建毬門的,各打十五!”
重打二十軍棍雖然不輕,甚至得臥床十幾天,可比起事情敗露,這是最好的結果了。秦揚當即叩首認罪、謝恩。
處理完秦揚,趙淑瑞便和璇璣直奔療傷房看望洛蔚寧,把毬門倒塌的調查、處理結果告知洛蔚寧和楊晞。聽見楊晞將杜龍的可疑之處說出來,她憤怒地命璇璣傳話給秦渡,重點審問杜龍。
神衛軍的蹴鞠隊已選定,趙淑瑞和楊晞本應今日離營,但由於臨時出了意外,便繼續留下,直到毬門倒塌之事查個水落石出。
晚上公主令洛蔚寧陪她到校場散步,楊晞閑著無事,又聽聞秦揚被打了二十軍棍,自己身為他表妹,卻不聞不問,如何也說不過去?何況為母親複仇之事需要秦家協助,將來得和秦揚結為夫妻,若對他太過冷漠,姑母又會如何看待她?
於是她在醫藥箱隨便拿了一瓶金瘡藥,出門去了。
路上士兵來來往往,她一路慢慢走著,若有所思的樣子。途經校場入口,她駐足下來,遙望過去。空闊的校場上,月光映出幾道細小的身影,璇璣和內侍跟在後面,而洛蔚寧和趙淑瑞遠遠走在前面,彷彿在聊什麼特別的事。
楊晞的心隱隱難受,如有巨石壓在心頭。她以為自己逃避了一個多月,已經想透了。卻沒想到,如今看著她們走得近,心情絲毫沒有變化。
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行。
剛走到秦揚營房外,就看見秦渡從另一邊走來,怒氣沖沖,大步流星,連她就在對面也看不見。她驚詫不已,趕緊跟了進去。
屋裡,秦揚白天捱了二十軍棍,如今穿著一襲白色裡衣趴在床上,胸膛墊著軟枕,雙手抓著枕邊,痛得臉容扭曲,額角生汗。
楊敏替他換好藥,輕輕蓋上被子,溫聲道:“公主今天的話你也聽見了,也不能怨恨你爹,以後處事定要小心謹慎。”
秦揚的後背和屁股傳來火辣辣的痛,頻頻倒吸涼氣,哪有力氣回應她。
忽地,大門“砰”的一聲被踹開,接著傳來秦渡的厲吼,“逆子!”
秦渡粗暴地扯起秦揚的被子,扔在地上,接著揪住他後背的衣衫,咬著牙,面容青筋暴突,用盡全力將人提起,像扔一件物件,把秦揚摔到地上,撞中書架,發出巨大的響聲。
秦揚當場噴出一口血,楊敏嚇得大驚失色,“揚兒!”
趕緊跑去扶起他。
楊晞剛趕到門外,看到秦渡摔兒子這一幕,嚇了一驚,半個身體閃到門旁。
營房裡的秦渡雙手叉腰,氣呼呼地盯著秦揚。
而秦揚嘴角沾了血絲,被楊敏扶起,倚在書架上,呼吸沉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秦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