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話語,像石頭般堵在向恆的喉嚨。向恆自覺有愧,這兩年來什麼都依著趙淑瑞。她喜愛梅花,他在東宮為她佈置了一片像從前公主府裡一樣的梅園;她不待見他,不願與他同床共枕,他便發乎情止乎禮;她冷眼相待,出口傷他,他也從不以太子身份威懾她。
他尊重她,討好她,卑微地為她付出那麼多的真心,就算回不到從前那樣相敬如賓,起碼給他一絲溫度也好。
他就像愛著一個活死人。
趙淑瑞低眉,看著向恆擱在幾案上的五指攏了攏,但不過瞬間,又緩緩張開。
耳邊傳來溫聲。
“洛蔚寧被俘虜了,後天就要處斬。”
趙淑瑞怔住了,洛蔚寧,這個熟悉卻遙遠的的名字,她好久沒聽聞了。趙淑瑞的腦海像湧上一股熱浪,然後炸開,轟轟的聲音響個不絕。
她緊張看向向恆,“她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在哪?”
向恆始終看著她,從聽到“洛蔚寧”三個字那一刻起,她麻木死寂的眼睛,瞬間就被點燃了。
他好像明白了,她不是活死人,只是他的活死人。
向恆還是如實說出了洛蔚寧的情況。
當趙淑瑞聽聞洛蔚寧現在與楊晞在一塊後,激動從心底消散,剩下的不知是放心還是難受?
洛蔚寧就要被斬首了,她還能再見她一面嗎?
離洛蔚寧行刑之日只剩一天,李超廣在監禁洛蔚寧的院子外來回信步,表面上悠閑平靜,內心卻隱隱有些緊張。
院子門口兩邊各有三名腰戴軍刀,手握紅纓槍的禁軍。李超廣從他們身上掃視了一遍,稍稍添了幾分安心。
這幾名禁軍是他這兩年親手提拔上來的,都是本性善良,礙於身份和自身安危,不得不效忠於晉廷的人,對他忠心且仗義,是他在晉廷裡最信得過的人。
但由於營救洛蔚寧必須萬無一失,李超廣不敢冒險,故而沒把訊息透露給他們,也就是說並不打算找他們協助營救。明日他負責押送洛蔚寧到刑場,中途營救洛蔚寧,有他和孟樾、謝搖雲就足夠了。他只需要把這幾名手下安排到距離囚車最近的位置,相信他們就算不協助營救,也不會對他下狠手。如此一來,救人的勝算就更大了。
就在他想好一切計劃之際,鄭銘帶著秦揚的副將袁鴻來到。
這段日子,鄭銘把看守任務交予李超廣,鮮少過問,今日突然到來,身後還帶著本該今夜才來換防的袁鴻。李超廣有種不好的預感。
“殿帥!”他拱手行禮。
鄭銘一見面便開門見山,“阿廣,明日重犯行刑,本帥得負責刑場防衛,大內裡沒人坐鎮我不放心。你素來辦事穩妥,明日就負責大內吧!”
李超廣大驚,面上神色如舊,“那押送犯人的任務……”
“就交給袁將軍吧!”
李超廣的心像沉入了水底,驟然湧起窒息的感覺。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在關鍵時刻,秦揚果然又插了一手。
鄭銘信任他,可秦揚不信任。這個突如其來的調任,用腳想都知道是秦揚的主意。
李超廣腦袋飛快地轉著,思考著若明日沒有他,光靠孟樾和謝搖雲能否救出洛蔚寧?顯然,答案是否定的。光押送的人手就上百,加上沿街守衛的禁軍,足足上千。即便她們救出了洛蔚寧,也難以擺脫追擊,順利到達為善堂。
他長長地呼了口氣,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說服鄭銘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