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朗面色苦笑,遲疑著點了點頭。
“兄長誤我!兄長誤我!”司馬懿面色一大急,在屋內幾步踱了幾圈,凝聲說道,“江哲問兄長,兄長實言說之便可,有何大礙?小弟出入兄長府邸已有數月,他人豈會不知?兄長此舉,真乃欲蓋彌彰,反致其禍也!江哲回去之後只需一問,便可得知確實……兄長此舉,反而惹來江哲懷疑啊!兄長真是……唉!”
“這……”司馬朗面色一滯,皺眉說道,“當時江哲那麼一問,為兄心亂如麻,怎來得及想那般多?仲達,現今我等該如何是好?”
“呼呼……”重重吐了口氣,司馬懿閉目思索,足足過了半盞茶之後,他再繼睜開雙目,沉聲說道,“一子下錯,滿盤皆輸……如今我唯有聽天由命了……若是那江哲確實已知道此事詳細,必今夜前來拿我,若是如此,兄長便言此事你一概不知,或許可免罪責……”
“這如何使得?”司馬朗面色大驚,急切說道,“為求一生,至胞澤於不顧,為兄豈是這等人?!萬萬使不得,趁著江哲還未派人前來,仲達不如現在便遁出許都……”
“如此兄長與眾位幼弟,可就難免一死了……”
“仲達之才,為兄萬難望你項背,興旺我司馬家者,必是仲達!為此,為兄就算舍此軀體,又何妨?仲達速走!”
“……”望著兄長堅定的眼神,司馬懿張張嘴,轉身不動聲色抹了一下眼中溼潤,回身笑道,“長莫急,小弟還未曾說完呢,或許此事還有轉機!”
“有何轉機?”司馬朗急聲問道。
沉吟一聲,司馬懿在屋內踱了幾步,凝神說道,“如若我現在遁出許都,得兄長庇護雖說可報一時,然而此後,雖天下之大,亦無有司馬家容身之所,實乃不智!既然如此,不如稍安勿躁,靜觀江哲動靜,倘若他今夜不遣人前來拿我,便說明他心中或許有幾分懷疑,卻苦無證據……江哲此人,太過以仁義處事,當初其執掌許都之時,便是待罪證確鑿之後,方才遣人將罪犯捕之,當時我還笑此人迂腐,如今卻要靠此人迂腐活命了……兄長放心吧,我反覆思量過,未曾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若是江哲處理此事,小弟必無性命之憂……”
不愧是相比於諸葛亮的人物,就算得此驚聞,司馬懿也在片刻之後安定下來,從容定策。
“可……可處理此事的是程昱、程仲德啊,此人執掌刑拘之事,心狠手辣,若是仲達被他……”司馬朗有些說不下去了,看來程昱在許都的名聲,確實不是那麼好……
“程仲德倒是有些麻煩……”用手敲擊著自己的額頭,司馬懿沉吟一聲,忽然眼神一亮,抬頭說道,“有了,若是今夜相安無事,明日我便去司徒江府拜見那江哲……”
“什……什麼?”司馬朗面色一愣,驚聲說道,“你……仲達你欲去見那江哲?這豈不是自投羅網麼?”
“不不不,這或許是最好的對策……”司馬懿冷冷一笑,淡淡說道,“就算江哲對小弟心存懷疑,然而此等君子若是手無證據,斷然不會信口開河,我只需以才情動其心,程昱能奈我何?”
“仲達的意思是……要在江哲手下謀一職?這……如今你應當是韜光養晦才是,怎得……”
“兄長不知,若是對於旁人,小弟此刻是該韜光養晦,然而對於江哲此人,小弟非但要顯示自身才華,更有甚者,鋒芒畢露亦無不可,對於此等深謀之士,應當反其道而行!再者,明日我去他府上拜見,亦可探探此人口風,察言觀色,所謂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仲達莫非仍想……”
“呵呵,”司馬懿苦笑一聲,搖頭說道,“天不助我,如今先保全性命再說吧,來日方長……”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司馬朗鬆了一口氣,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詫異說道,“那……那我等就這般乾等著?直至天明?”
“還能如何?”司馬懿微微一笑,伸手說道,“若是兄長嫌長夜漫漫,不如喚來下人上酒,我等坐飲一宿如何?”
“唉,也唯有如此了……”司馬朗重重嘆了口氣。
然而就在兩人心中憂慮重重之時,江哲卻早已抱著愛妻秀兒入睡了……
次日天明,江哲尚在睡夢之中,曹操便遣人召請江哲前去商議大事……
“夫君,”搖著江哲的胳膊,秀兒柔聲喚道,“曹公遣人請夫君前去議事,夫君快快起身吧,莫要怠慢了。”
“誒呀!什麼時辰了?”江哲閉著雙眼,含糊不清說道。
“已是辰時了夫君……”秀兒搖著江哲胳膊說道。
“這孟德真是……大清早的……”
“舊日在徐州之時,夫君可是卯時就起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