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的邊緣,十幾個草廬帳篷在閃動的火把輝光照映下,顯現著異常的死灰色;
那本該是火的顏色,只是配上了周遭此起彼伏的哭聲;
各自長達三十幾米的兩條地道說塌下去、也只是轟隆一聲的事情,除了短髮妹子和另外兩個稍顯瘦弱的獵族人外,其他十數人全被活生生的埋在裡面,這其中還包括幾個岐族負責運土的女族人;
川妹子手心全是汗的緊緊攙扶著我的胳膊,而眼前火把能照耀到的地方,到處是人頭攢動;
岐女已經哭得體力不支、被人抬回了緩坡,而岐族那老狐狸現如今只是雙眼無神的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兩條深凹入地下的坍塌坑道;
而其他人,無論是用毫無保護的肉手、還是用樹枝綁成的籮筐,無一例外的在施盡全力救人;
“珊娜,快想辦法救救這些人...”,川妹子雖眼睛半瞎只能看見個朦朧,但仍是由哭音中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挖,沒有別的辦法,挖!他們下坑之前一定打了夯土柱,往下挖,還有救!”,我邊喊著、邊幾步邁到了前面,隨著眾人刨起了土;
“吳,你冷靜點,必須把最前面已經進密林去挖土的人全叫回來,他們進去一樣是送死!你懂嗎?”,禿子見我急紅了眼,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對我喊道;
“懂你大爺!你貧啊!你繼續貧啊!早點兒說明白你後背的地圖、會鬧成現在這樣嗎?你只關心你自己那點兒破事!神杖、穀米、虎丫!你自私的腦子裡還有別的嗎?”;
我幾乎用上了腹腔裡所有的氣力,對禿子吼著,直吼得自己眼前發黑;
禿子被我吼得有些下不來臺,看了看四周正注視這裡的人眾、身子晃了幾晃道:“爺,我錯了行嗎?我錯了,現在最著急的事兒、不是救這些埋在下面的人,而是得把最前面那些走進密林裡挖人的族人叫回來,你清醒點,他們才是眼下處境最危險的!”;
禿子話音剛落,我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幾近與耳膜共鳴的低沉嗡鳴,月色裡的川妹子正舉著她的海螺,對著密林裡的方向吹鳴,伴隨吹鳴的還有幾個女族人口中不停發出的“an~la~an~la”,這種特殊的叫聲即短促又尖銳,瞬間劃破長夜朗空;
“珊娜,讓他們停下來吧,那些人不在土裡面”;
我順著話音轉頭看去,說話的人正是瞎子;
“你怎麼知道?”,話剛脫口,我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緊趕幾步一把摟住瞎子問道:“你到他們的聲音了?”;
瞎子沒有答我的話,只是稍稍點了點頭;
“在哪?”;
這次瞎子連點頭的動作卻都沒了...只是茫然的垂著頭;
“快特麼說啊,他們人在哪?”說話間,不遠處的短髮女也由土坑裡爬了上來,湊在了我們的身邊;
她的幾個指甲已脫落,滿臉滿手的血汙,可她卻似是渾然不知,雙眼直直的盯著瞎子,顯然也是在等他給出這個答案;
“珊娜...我說出來,你們可千萬不能到那裡救人......”,瞎子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現今煩透了他們這種說話吞吞吐吐的人,忙道:“趕緊說,救不救人這事兒不歸你管!”;
“他們...他們在那上面...”,瞎子說著、一隻手筆直的指向我頭頂的方向;
他所指的地方、正是我們頭頂斜側的樹冠,可不知為什麼,當我們看清那裡時,瞎子竟緩緩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神情更是痛苦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