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小琳問道。
風雨不知不覺已經停了,朦朧的殘陽吊在城市遠空,烏雲被染上了一層不祥的血色。經過大雨的沖刷,地面就像覆上一層薄薄的水膜,反射出紅光。我們猶如站立在一片血海中,“水面”倒映出了兩人九死一生的狼狽模樣。
我們要去哪裡?事實上在我的計劃中,樓頂就是終點了。但是要生存下去,在這個空無一物,哪裡都到不了的地方絕無可能,我們必須找到更好的求生之所。
就在這時,一陣晚風拂來,在“水面”上掠過了一層漣漪。緊接著,腦海中出現了兩個少年奔跑的身影,身影從水面上快速掠過,一直跑向樓頂邊緣,消失不見。
於是我馬上走過去,在樓頂邊緣的下方,我看見一條長達20米的垂直鐵梯,鐵梯直通向下方的圖書樓樓頂。這條鐵梯本來是給空調維修工作業用的,但是從前我跟好友阿暮經常從這裡偷偷爬到圖書樓樓頂,再從圖書樓樓頂潛入與之接壤的小賣部裡玩兒……
現在那裡面肯定還有不少物資,那裡就是理想的求生之所。為何我到現在才想起來呢?我拍拍雙頰,振作了起來,對小琳說:“我已經想到要去哪裡了……”
可當我走過去拉她時,她卻出神地看著遠方,對我的話充耳不聞。順著她的視線,我也不由自主地望向遠方。這時,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幅意想不到的畫面——
頹垣敗瓦,滿目蒼夷,一片焦土……似乎一切可以形容一座都市頃刻傾頹的詞語都能派上用場。到處都是燃燒的房屋、奔走的人們以及鋪天蓋地的嘶吼。此外,警報聲、剎車聲、槍聲、哀嚎聲還有無數不可名狀的聲音響徹雲霄,共同奏響一曲空前絕響的治喪歌。
看到曾經熟悉的都市像一條擱淺的巨鯨在眼前痛苦掙扎,我們完全無能為力。不管是生化武器也好、基因突變也好,眼前這股龐大的黑色力量都不是我們能對付的,我們能做到的極致就是生存下來。
不是勝利,不是征服,僅僅是生存……率先明白這點的人將是在這個新世界存活下來的人。
“我們要勇敢地活下去,對吧?”我道。
她用手背擦去眼淚,堅強地點點頭。
我們重新來到了鐵梯邊緣,我讓小琳先往下爬,自己則緊跟其後。冷風呼嘯著灌滿了我的白襯衫,當我把腳踏在梯格上時,腳底沒來由地微微發顫。
本以為下去的路會比上來輕鬆,沒想到卻更加困難,只有單手能活動的我必須將脫臼的手卡在鐵梯的橫杆間,才能忍痛向下挪移,不一會兒連崴到腳的小琳都把我遠遠甩下了。
“學長,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可能是察覺到我滿臉滲著冷汗,她擔心地問道。然而,就在她抬起臉的瞬間,表情卻凍結了。
鐵梯突然傳來震動,那是一種異樣的、不尋常的震動,帶著讓人驚懼的喘息聲從頭頂上方急速傳來。我一抬頭,一張毫無血色的、血肉模糊的臉就猛地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