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思緒,林清嫻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低頭看向剛放在桌面上的硬卡紙,她做出了一個前半生最重要的決定。
“媽媽,你會祝福我的對嗎?”她在心裡默默訴說,這些年的辛酸苦辣一齊湧上心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努力不讓它們掉下來。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應該是其他的室友回來了,剛想上前安慰的唐燁文欲言又止,她知道林清嫻是個要強的姑娘,從不願意在外人前暴露脆弱的一面。
雖然早在茶餐廳那可笑的驕傲就灰飛煙滅了,但好在金木研的出現幫她全副武裝,人這一生裡總有幾次覺得自己看見了天堂的大門,林清嫻等了二十年,在最衰的那一刻,門開了。
走進來的“天使”手握“刀劍”,他的光芒傾倒了所有人,太耀眼了,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耀眼得讓林清嫻以為他根本就是來出風頭的。
從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
……
第二天上午,離林清嫻的死亡還有一天。
金木研悠悠轉醒,是的,他睡了一天,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裡他坐在一條長椅上,鐘聲在耳邊迴盪,似乎來自很遠處的教堂,模糊的黑影在皎潔的月光下奔跑,月亮大到不可思議,一半沉在了地平線之下,它們打著火把,卻不能照亮它們的面孔,一個個縱身躍向月亮,好像那才是它們的歸宿。
周圍的世界一片荒蕪,但眼前的一幕瑰麗又真實,真實到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親身經歷過。
月光灑下,彷彿海邊的潮水,分不清是真是假。
“哥哥。”稚嫩的聲音輕輕響起。
突兀的聲音嚇了金木研一跳,他以為這個世界只有他一人的。
轉身看去,是一個小男孩,精緻的像是希臘雕塑裡的瓷娃娃,穿著一身純黑的意版西裝,很難想象他這個身高會有這麼合身的西服,定製便是唯一可能了。
他嬰兒般可人的臉上流淌著淡淡的光輝,不知何時已坐到了金木研的身旁,或者他一直都坐在這裡,只是一開始沒有發現。
“你在喊我嗎?”金木研小心翼翼的問道,現在還不清楚對方什麼來頭,可不能被他人畜無害的外表所欺騙。
小男孩沒有立即回答,肉嘟嘟的臉上寫滿了滄桑,金木研不理解這麼大點孩子為什麼流露出像是活了幾千年才有的沉默和悲傷,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
兩人同時看向了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的半輪殘月,彷彿兩個看海的人。
“哥哥,我終於等到你了。”小男孩轉過臉,臉上洋溢著熱情的微笑,緩緩看向了金木研。
他打著一條鮮紅的花紋領帶,坐姿隨意,卻有著千軍萬馬的氣勢。
“你可能認錯人了,我沒有…”話說一半金木研呆住了,他看見了一雙純黑色的眸子,閃耀的像是價值連城的黑寶石。
小男孩和他一樣,沒有瞳孔,眼睛之上是純色的一片,只是他為白,小男孩為黑,和其白皙的面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金木研全身猛的一顫,彷彿瀕臨絕境般,他平生第一次有“同類”的概念,卻讓他如墜冰窟,世上所有的超自然都能有解釋的話,那一定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