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張精緻冷豔的面龐一瞬間沒有了血色,琥珀色的眼眸裡透露出幾抹淚光和恨意……
“所以原來,陛下應該是早知道的對嗎?可為了維護皇室利益,為了朝廷有人可用,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不是沈家主動尋釁,惹得我將那些往事捅了出來,陛下原也是打算替他們掩過去的是嗎?”
貝齒緊咬著唇,俞青蕪聲音顫抖著,淚凝於睫,好一會兒,才艱難的從嘴裡蹦出幾個字,冷笑望著他道,“至於殿下您,應當早知是這個結果了對不對?”
俞青蕪忽然有些無力,她知道這條路會很難走,卻沒想到會這樣難走。
她垂下頭,淚水順著眼角落到謝錦宴面板上,冰涼涼的,刺得謝錦宴骨疼,心也疼。
他靜默的看著她,想要作答,卻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良久,才又溫柔道,“阿蕪,此事若真有那樣容易,你哥哥早就下手了,又何至於在父皇跟前伺候那麼多年,如今手握重權也不曾動手?”
是啊,若是真有那麼容易,憑著哥哥那樣重臣的身份,怎的也不至於今日還不曾報仇。
可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俞青蕪心中還是忍不住難過,忍不住對朝廷失望,對皇帝失望,對謝錦宴失望。
她本以為,走到謝錦宴身邊,起碼是條捷徑。
可直到此刻,她才幡然醒悟,哪怕她如今成了謝錦宴的太子妃,卻還是一隻螻蟻。
一隻任人拿捏的小小螻蟻……
她緊抿著唇,眼淚大顆大顆落下,良久,才忽然轉頭望著謝錦宴,嗤笑道,“所以殿下,普通平民的命就不值錢是嗎?哪怕被滅門?”
“阿蕪……”謝錦宴低低喚了她一聲,此刻他忽然希望俞青蕪能像阿月那樣,對往事一無所知,起碼那樣她會活得恣意一些。
謝錦宴張了張嘴,想要安慰俞青蕪,但最終還是嚥了回去,只靜默的坐在她身旁。
不知過了多久,身側的女人忽然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著他道,“殿下,若不能一網打盡,一個個替換總是可以的吧?”
“反正殿下也須得培養自己的人,若不然,慢慢將他們替換可好?”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她不僅平靜了下來,且很快想到了新的法子,還開始給他吹枕邊風了。
不知為何,謝錦宴想起了那張畫像。
畫像上的俞青蕪一身太后裝扮,眼底裡透著濃烈的殺氣,隱約之間似有幾分……他父皇的影子。
他愛她,卻和許多帝王一樣,並不希望她手中有太多的權力,哪怕她哥哥是個宦官,可轉念一下,宦官也是可以收養子的,何況還有個俞真。
謝錦宴眼神波動,眸光在不知不覺中暗沉。
俞青蕪向來敏銳,立刻就察覺到了謝錦宴的變化。
到底,在他眼裡,她也就是個供玩樂的後宮女子,所謂交心,不過如此罷了。
作為后妃,哪有真同儲君交心的?
俞青蕪心中冷笑,面兒上很快恢復了先前的柔弱淚眼模樣,緩緩挪身到謝錦宴身側,蹲下身子,將腦袋輕輕伏在他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