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廢掉武功,我們立馬讓姬非離開,保他一生平安無事。”
辛伏清猶疑著,握緊了雙拳。
宇文霸雖看不出辛伏清現在是何情況,但他知道辛伏清現在丟了劍,威脅性大為降低,於是道:“鎮海衛請命,去廢掉他的武功。”
玉詩見辛伏清雙拳緊握,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心中其實也並無多大把握,但她忽地狡黠一笑,道:“宇文霸你且先退下,楊克師哥在哪啊?”
楊克在逍遙陣法被破掉後一直呆在逍遙堂角落,一方面他深感愧疚,想到辛伏清以前和他的好又看著辛伏清所遭受的一切感到無地自容,自決不再為淵默派做事,但另一方面他又覺事情無可挽回了,自己已同淵默沆瀣一氣、上了賊船,辛伏清是絕對不會原諒他了,悔恨感一直在他心中煎熬。他手足無措,只有呆在大堂的角落看著事情的發展。等到玉詩此刻突然叫他名字,他驚訝一聲“啊”?
玉詩笑道:“楊師哥,鎮海衛禮讓後賢,廢掉辛伏清武功的頭等功勞就交給你了。”她頓了一下,道:“此刻是你千載難逢的機會,要麼你廢掉辛伏清立下最大功勞,要麼你違抗鈞命,賞賜封爵全部前功盡棄。“
楊克咬了咬牙,提起長劍向辛伏清走去。他知道自己已經突破自己的底線了,但他不斷安慰著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可他很快發現自己錯了、徹頭徹尾地錯了,當他同辛伏清平靜的目光相接的時候,就像是陰霾的角落突然迎來曙光,和辛伏清的成長、一起讀過討論過的書甚至父親楊正的教誨都不斷地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這裡是父親的故地,楊克似乎感覺父親的氣息正在空氣之中,空氣似乎凝固得讓他無法呼吸。
北海雖賒,扶搖可接。煌煌如太陽也會不可避免地沉淪入西山的黑暗,而月光是它最好的救贖。
楊克不禁眼前一黑,長劍落地,一下跪了下來,道:“辛哥,對不起。”
辛伏清看著眼前熟悉的面龐,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說起,只開口道:“你快起來罷,我們男兒膝下有黃金,有何事不能擔當的。”說罷,凝視著地上的長劍,道:“就別廢掉我武功了,一劍殺了我吧,殺死辛伏清的功勞或許更大一點。”
楊克眼淚奪眶而出,死命搖頭:“不,不。”
“外面是快要黃昏了嗎,為啥陽光突然變暗了這麼多,”辛伏清嘆了一口氣道:“我的心已經死了。”
楊克驚訝地看著他,道:“可是辛哥,你方才不還說……”
辛伏清落寞地看了一眼背後,道:“我能感覺到,她不在了,她已經走了。我內力耗竭,也撐不了多久了。”
楊克怎會不知道他的意思,瘋一般捶胸頓足道:“辛哥,是我害了你,害了嫂子,我信了他們的鬼話,我才是最他媽該死的!”
辛伏清愴然道:“小時候咱們都沒見過什麼錢財,你動心也是常情。今日倘若你能回頭,我也算是又救得一人了,我也心滿意足了。”
姬非站起來握住辛伏清的手,抽泣道:“四師哥,我不需要你來救我和他,我只想你好好活下去。”
辛伏清拭了拭姬非臉上的淚水,微笑道:“傻小子,有啥好哭的,無論是我還是楊克,還是其他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現在也這麼大了,別再貪玩了,要學會去做自己的選擇,不要被表面的、他人的或是情緒的東西影響。外人外物,敬純達素。走出三山吧,恪守道心,別擔心,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的。”
姬非死命點頭。
辛伏清轉頭來對楊克說:“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是彼此信任的好兄弟嗎?”
楊克紅著眼眶道:“辛哥,我是戴罪之人,我現在不敢求得你和姬非的原諒,楊克雖然被利益燻心,但你只要找我,不管是否力之所及,哪怕豁出性命,你始終可以相信我。”
“淵默的人雖然答應放過小師弟,但我仍不放心,我現在已無力再看著他走下去了,我把他託付給你,他心術單純,你千萬照顧好他。然後在我死了之後,把我和顧兒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