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拿了張馬紮給二花兒讓坐在一旁,又拿了熱茶給她暖和。
“現在有番薯和土豆這兩樣高產的雜糧,種兩畝這些不至於餓死吧?我聽說你是從藤裡縣逃難來的,那裡的人都餓不到活不下去了,為什麼呢?”
秦明月問道。
“小姐,我家的幾畝田根本養不了一家七口人,所以租的地主二十畝地,地租收三成,還有要交賦稅,一年辛苦到頭勉強可以活。
不是家裡不知道番薯土豆是高產的,而是番薯和土豆家家戶戶都有根本賣不出去。而交租和交稅,用的是小麥大麥穀子。我們那位置偏僻,如果交糧食需要運到三百里裡外。所以平時繳納賦稅,需要把糧食賣了換成錢,折變給官府。
番薯和土豆一般在秋收後種植,然後今年秋麥還沒有長成,連月大雨,田裡的糧食就這樣沒了,但是地租和賦稅還是要交的,大家把家中剩餘的糧錢交他們。
趁雨停下後,我們連忙種上番薯和土豆。禍不單行,在番薯和土豆還沒長成。天又連降大雨,幾乎所有的村和鎮都淹蓋在洪水中。百姓不知被淹死了多少,更不用說田裡的土豆和番薯了。
等洪水過後,大家管不了已經去世的家人。家裡也沒吃的,只好吃樹皮吃草,把最後的種子又趕抓緊種上,希望能熬過冬天。
我們縣今年天氣異常,下雨下了幾個月,才入冬就降大雪,地裡最後一批番薯和土豆也被凍死。我們只是平常的老百姓,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得罪了老天爺,才這樣子懲罰我,讓我們無活路可走。
家家戶戶都沒有糧食,把野外能吃的樹皮葉子都吃光,有些村還開始吃人。我爺爺奶奶還有最小的弟弟都餓死,父母帶著我,還有哥哥,一起南下逃難。在路途中遇到土匪,哥和娘死在他們的刀下。我和父親歷經數難終於來到都城,不想父親來到都城得急病而亡,現在只剩下我一人了。”
那丫頭一邊說,一邊輕輕地抽泣。眾人聽了,心裡哀嘆。
“在你們縣第一次發生水災的時候,朝廷不是派人去賑災嗎?也把賦稅給免了。”
秦明月知道那裡的,賦稅已經免了,為什麼那丫頭還說要交?
“小姐你有所不知,朝廷雖然把田的賦稅免了,但是有些稅卻沒有免。剛才跟小姐說的,我們要把糧運到糧倉裡,需要運三百里遠。剛開始我們自己需要很大的人力,才把糧食運到。後來官府說,給多一點錢給讓他們運去,免去我們麻煩。那麼以後交糧就多了一份運漕的糧的雜稅。後來聖人體諒我們辛苦,就把糧食折變為錢交給官府就行了,但是官府照樣收那一份運漕的稅。
朝廷賑災的糧食層層下來,所剩無幾,過幾天就吃完了。後來又水災又雪災,天寒地凍,好一大片地區都發生饑荒。朝廷顧不過來,我們只好逃命了。”
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下,那丫頭把所見所聞的說出來。
“天災人禍,實在難測。北蘇的饑荒相信朝廷會處理好的。陳嬤嬤馬上安排人去準備準備,明天給這些災民施粥,好歹也讓他們過完冬。”
張氏作為一個內宅婦人,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這些可憐的災民。
“廣西那邊倒是很多番薯糧食,兩湖,今年收成不錯。估計伯父從這抽送一些糧食去給他們,但是漕運方面比較慢。不知道謝家哥哥的大海船做好了沒有,如果做好了,我們可以走海路運送糧食,他們就有救了。”
秦明月知道南方現在不是沒有糧食,而是運送的問題。如果能走海運再轉長江,這次饑荒的問題就能解決。
“好了,這些你可以跟你爹說。”
張氏對秦明月說,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是丈夫或許能做到這件事。她又想到這丫頭帶著孝進府,怕不吉利,就對丫頭說:
“你父親剛去世就讓你進府做事,也太不近人情。所以先安排你去馬口寺,為你父親守孝。等表小姐回去時,你再跟著回便是。”
那丫頭聽了,馬上磕頭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