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山拔腿就往外跑,忽然又聽百里泊叫他的名字:“等等,別去太醫院,去把魏老請過來。”
魏老是養在百里王府的老大夫,以前在百里泊的軍隊裡當過十幾年的軍醫,醫術說不上多高明,脾氣還不好,嬌氣的病不會治,嬌氣的人不治。
但朝山心想,既然王爺看重他,總歸有他不一般的地方。
比如說此時此刻,魏老半是吹噓半是感慨的對百里泊道:“若非老朽出馬,這女娃娃恐怕就要被這人皮面具給悶死了。幸虧王爺沒叫太醫院的那些老東西來看,人皮面具這東西,越是做工好的,摘下來就越講究技法,太醫院那些人,哪個見識過這玩意。”
百里泊看著泡在水裡的人皮面具沉默不語,魏老繼續道:“這面具做的真好,可以說是這麼多年來老朽看到過做得最好的,可惜了,這張戴的時間太長,拿下來就算作廢了。要我說……”
“她如何?”百里泊道。
“女娃娃?女娃娃沒事,大概是悶的時間太長了,面板不能透氣,發了熱毒。再加上三餐不繼,小臂上還有潰爛的傷口,這要仔細調養才行。我看你這府裡還缺個能照顧女娃娃的下人。”
百里泊沉默半晌,吩咐朝山送魏老出去。
送走魏老,朝山感到一陣眩暈,女娃娃?什麼女娃娃?哪來的女娃娃?
“你也滾出去。”還沒摸到門,朝山聽見他主子隔著門道。
朝山忽然十分心酸。
偌大的,滿是光棍的百里王府,終於混進來一個女娃娃,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
百里泊坐在床邊上,重新審視著躺在床上的這個人,看起來似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嬌小羸弱,五官精緻,因為戴面具的時間過長,臉上起了很多紅色的小疙瘩,這讓她很難受,昏睡中還皺著眉頭。
被子掩蓋的下面,是他親手剝光了衣服的女子身體。
那面板上有瀰漫開來的大片紅疹,就好像白雪地上灑下的紅豆,白的耀眼,又紅的驚心動魄。他還記得觸手溫軟彷彿上等絲綢,年輕美好的身體裡蘊藏著能讓人瘋狂的力量。
胳膊和後背上有很多被抓傷的傷口,大約是癢的厲害,結了痂又被抓開。血痕處處,彷彿被鞭笞過一般,叫囂著,誘惑著人再去添上一道,才能讓這女子永遠不敢忘懷。
百里泊不是沒有見過美女,無論是皇宮大內,還是外族異域,各種美女紛繁如雲,溫柔小意,招手即來,奉承乖巧。
可是她好像與她們都不一樣。
百里泊問自己,是什麼讓他注意到了她。是在那城外的莊子上,還是在相國府的花廳中,是她說出的話,還是她的一舉一動。
對這女子,他總覺得似曾相識。然而他們絕無可能見過。
她到底是誰?隱藏的如此深,又帶有什麼目的?
百里泊看著她眼神轉冷,無論是什麼樣不可告人的目的……這麼細的脖頸,恐怕只要輕輕一捏,她就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