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看星星。
她活了26年,還沒怎麼看過星星。
被這沒來由的念頭牽引著,高幸反應過來時,已經走出社群百餘米,她低頭一看,自己只穿了薄絨睡衣,零下的天氣,卻感覺不到寒冷。
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走到哪兒了,似乎是一棟樓的頂層天臺,四周漆黑空曠,什麼也看不清。
如同提線木偶,一步一步,笨拙而遲緩地靠近天臺邊緣。
她垂眸,底下是深淵。
僅存的一絲理智在詢問她,會砸到人嗎?會影響別人嗎?換個地方吧?
她忽然想起小學時候在日記本裡寫了無數個“我好想死”,後來何柔偷翻她的日記本,發瘋似的把日記本砸到她身上,“你想死就去死,嚇唬誰啊?”
此後她雖數次接近死亡,卻再也沒提過“死”這個字眼。
雪落下的瞬間,高幸也像那漫天飄零的雪花,搖搖欲墜。
淚滴在手背上,冰冰涼涼。
在她的身子快要向前傾倒時,一條胳膊忽然橫過腰間,用勁往後一帶。
後背跌倒在一具厚實的軀體上,高幸的意識也被撞散,她仰面看著雪花朝她的眼眸墜落。
凍得通紅的手掌緩緩抬起來,試圖去接住紛揚細雪。
被她墊在身後的人倒也不惱,騰出胳膊,脫下自己的羽絨服罩著高幸。
接觸到衣服餘留的溫熱體溫,高幸才後知後覺感到寒冷。
她慢吞吞地側過頭,對上男人溫和的眼眸。
“幾點了?”她問。
“淩晨三點。”他答。
“還冷嗎?”
高幸縮在寬大厚實的羽絨服裡,搖搖頭,“不冷了。”
“我叫溫讓。”
“我知道。”
高幸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叫高幸。”
“我知道。”明明隔得很近,她卻看不清溫讓的表情,只有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線敲在心上,“幸運的幸,對嗎?”
淩晨三點鐘,哥本哈根一個普通的雪夜。
明明不見星辰,卻見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