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弘皙怎麼突然想去爬樹啊?”虞燕聽著自家表姐繪聲繪色地講述好奇心都不由自主被她吊了起來。
李有容湊近虞燕小聲說道:“不知道他那會被身邊的小太監誘著看了什麼話本子,說是爬到最高的樹上眺望遠方的時候心裡的難過都會煙消雲散。那個時候好像恰逢太子妃娘娘有孕吧,李側福晉在東宮一直鬱郁寡歡,連帶著下人們對弘皙的態度也有所轉變。”
“他後來和我說,當時他很害怕。”李有容一邊回憶當時弘皙說過的話,一邊替虞燕磨著墨,“他的奶母說若是太子妃這一胎生下太子的嫡子,弘皙現在的寵愛都會變成過眼雲煙,往後他的地位就會變得像直郡王一樣尷尬。李側福晉也是一個勁地叮囑他要在太子和萬歲爺面前好好表現,做出皇長孫的樣子來。”
“他怕萬一太子妃真的生下一個阿哥,自己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會變成一場空。”
太子妃當年懷胎四個月就因為懷相不好小産了,一直到現在膝下也只有三格格一個女兒。
虞燕託著腮看向李有容:“那後來呢?”
“後來啊,我看他這麼想體驗一下爬樹的感覺,就帶著他爬了一次樹唄。”李有容咧嘴忍不住笑道,“弘皙阿哥的膽子也挺小的,爬到樹冠那裡的時候臉都發白了。”
“他這個人又要強得很,我說讓他先下去他又不肯,沒辦法,我只好一邊下樹一邊還要盯著他免得他腳軟摔下去。等我們都從樹上下來的時候他身邊的小太監正好也一路尋過來了,我就順便問了一嘴出園子的路,然後就出去啦!”
“就那次之後才和他稍微有點接觸吧,但是接觸的也不多呀,那天他突然插話說要帶我投錢分紅的時候其實我也被嚇了一跳。”李有容正正神色輕聲道,“你說,這裡面不會有詐吧?”
明眼人現在都看得出來太子身邊的幾個弟兄裡最得用的就是雍郡王和十三阿哥,弘皙身為太子目前的長子且深得萬歲爺看重,確實沒什麼非要拉攏虞燕這個格格身邊的人的必要理由。
虞燕順著李有容看向她身後的弘皙:“深宮孤寂,恐怕是他那幾日心神不寧,恰巧又撞到了表姐你,所以才待你格外不同些。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你之前怎麼對他的現在也怎麼對他就好了。”
“那我要不把多出來的一百四十兩給弘皙阿哥還回去?”
李有容的表情有些肉疼,但是想到爹常常把無功不受祿幾個字掛在嘴邊,又覺得手裡的銀子在此時突然就變得格外燙手。
虞燕搖搖頭:“給你了就給你了,於東宮而言兩百兩不算一筆大數目,於弘皙而言這也不過是一份同窗情誼,不用太擔心啦。”
“再說了,有這麼一筆錢你想做些別的事情不是更方便點嗎?”虞燕眼角一彎,聲音壓得更低道,“紡織機怎麼樣了?”
她先前都是趁著中午別人小憩的時候畫的紡織機的樣式,只是她太久沒翻書,再加上穿越後壓根都沒見過現在的手搖紡車,能成功把圖紙畫出來也還要多虧了先前跟著李明修到處亂跑的李有容在一旁給她複原手搖紡車的模樣。
圖紙送到公主府後仗著住在宮外的便利,虞燕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都是李有容跑去跟進那些工人的造車情況的。
“造完了!”李有容興奮地險些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你畫出來的那種紡車要比舊式的紡車紡紗的效率高得多,剛造完的時候公主還專門找人來試驗過,原本能紡出一根棉線的時間現在能紡出八根棉線!”
虞燕點點頭,原本想今日去溫憲公主府上看看紡織機的模樣,但是一想到溫憲公主她就記起來先前讓自家舅舅幫忙查的事情:“之前和舅舅說得那件事呢?”
提到這個,李有容看了一眼旁邊認認真真背書的星德:“我爹還沒查出什麼所以然的時候,這家夥就已經把事情打聽得七七八八了。”
虞燕好奇的眼神看向星德,他見狀放下手裡的書本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家中辦宴時恰好請了那位隆科多大人的愛妾李四兒,她說起佟家的事情時頭頭是道,話語間又隱約牽扯到了額駙和公主,我就想了個法子誘著她多說了兩句。”
“李四兒酒量最好,她喝得有些醉的時候我那些嬸嬸們幾乎也都快不省人事了,所以她講話也就沒了顧忌,大大咧咧就把舜安顏置了外室還帶回家收在身邊做婢女的事情捅了出來。”
“好在當時都喝多了,說話的時候婢女們也不在,酒醒之後我那幾個嫂嫂都不記得她說了什麼。”
還不等虞燕說話,星德連忙接著說下了一句叫人感到石破天驚的話:“那外室原是吳宮舊人。”
吳宮舊人一般來都是指的是吳三桂的寵姬,可那女子看上去不過與溫憲公主年紀相差不大的模樣,怎麼會和吳三桂扯上關系。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真是與吳三桂有牽扯的女子,那舜安顏犯得可就是隱匿應官婦女即徇縱逆黨的罪狀!
上一個收留吳宮舊人為姬妾且生下一女的還是蔡琬那小妮子的爹蔡毓榮,她爹當時還是平定三藩之亂的有功之臣,結果因為收留了她的母親,直接獲罪充軍,任憑戰功赫赫都沒什麼用。